那身着白纱的天女并未因他们的话起任何波澜,只是淡淡道:“二位既远道而来,不如去谷中做客。”
这时,她怀中的小狐苏醒过来,迷茫着一双狐狸眼,对着桑霖散漫开口:“我家主子都邀请姑娘你了,快快过来吧。”
雪已大到令人看不清眼前人模样。玉屑天神转身离开,辛夷紧跟在她的身后,悄悄探出一只手示意他们跟上。
桑霖接住空中飘落的雪花,从栯之身后探出脑袋看她离去背影,“她怎么突然想让我们进谷?”
栯之拂去她肩上雪,“或许是想见故人吧。”
“故人?是指仙翁吗?”桑霖看他。
他却不回复,踏步迈上石阶,桑霖只好跟上去。
许久,夹杂在风雪中的还有他的嗓音,“应当是的。”
琼芳谷入谷的石阶虽长却不陡,谷内与谷外景色一致,除去雪便只有青松。
偶尔可见雪狐奔跑于雪地之上。
小狐在玉屑怀中并不安分,时不时探出一颗脑袋往后瞧桑霖他们,又再度被玉屑强制性按回怀中。
桑霖迈着小碎步跟上栯之,“你刚刚说的往事还没讲完呢,快让我听听仙翁与玉屑天神发生过什么?”
辛夷回头小声道:“仙子,勿要再提了,我家主子若是生气可没你好果子吃。”
“知道了。”桑霖紧闭上嘴。
长长的石阶仿佛看不见尽头,她不理解玉屑天神为何不直接施法去到谷内寝殿,果然每一个寿数长的天人,都有自已的特殊嗜好。
不知走了多久,石阶被长廊取代,眼前一座阁楼渐渐浮现出轮廓。
雪隐阁,牌匾上三字几乎要隐于琼芳谷漫天飞雪之中。
众人走进阁楼中,小狐立刻跳出怀抱朝着桑霖跑去,“姑娘可喜欢雪隐阁?不如在这多住些时日吧。”
它一张狐狸嘴,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小狐……”清冷如雪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室内响起,小狐打了个寒颤,而后乖乖跳上玉屑腿上蜷起。
它睁大着一双眼,向桑霖不断眨眼。
桑霖:“……”真不知这狐狸是像琼芳谷的谁……
那端坐在软榻上的玉屑漫不经心道:“就你一人前来吗?”
桑霖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是在对自已说话后,拱手上前道:“还有栯之……”
“就你们二人前来吗?”
“……”桑霖猜不透她是何意,摸摸头后继续道:“应该只有我们吧。”
玉屑闻言松开小狐横卧在软榻上,随后又翻身背对着他们。小狐见状正想飞奔至桑霖身旁,又担心自已主子胡思乱想,索性也一同躺卧在软榻上。
她不再言语,桑霖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一旁栯之却忽然道:“屿桐没来,他如今正在闭关。”
“……我可没问他,他来或不来与我何关?谁要见那糟老头子。”玉屑翻身而起,抬手挥袖,一道猛烈气劲将他们吹向雪隐阁外。
大门在他们眼前飞快合上,只留下她一句:“辛夷,替他们寻个屋子。”
辛夷:“好的,主子。”
大门再度被拉开,辛夷朝他们点头示意跟上,随后转身往长廊上走去。
桑霖算是发现了,只有提到仙翁,玉屑天神的情绪才会有所波动,难不成是仙翁苦恋天女,而天女并不心悦他,故此厌倦他,也因此厌倦整座屿桐岛?
念及此,她极其肯定地点头,因为她实在是想象不出玉屑天神心悦仙翁的画面,仙翁一个白胡子老头,怎可能被那皎洁如月的玉屑天神爱上!
“走吧,别发愣了。”栯之在她眼前挥手,唤回她的神智。
谷内的雪势渐小,缓步走在长廊上,望着廊外落雪,颇有种寂寥之感。
“落雪日最合适……饮茶了。”栯之抚平衣袖上褶皱,淡淡出声。
“介丘山会下雪吗?”桑霖问他。
“如果你想,我可以让它下雪。”
……
辛夷走至不远处的青松阁停下,“二位,到了……”他犹豫一瞬后又道:“我已如实禀报你们所需之物,至于主子怎么想,我就帮不上忙了。”
桑霖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就算当初你不报恩我们也会帮你帮整座广陵城,你无需介怀在心。”
阁中熏着香,气味似雪似雨。
辛夷郑重朝他们弯腰躬身:“大恩大德辛夷定不会忘,二位好好歇息。”说完他便离开。
青松阁旁是一座木亭,栯之缓步朝木亭去,木亭四周围着帘子,风吹起时,帘子也一同飘起。
当煮茶的热雾升起时,桑霖才走出阁楼坐在木桌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