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渐渐开始弥漫,在云雾最浓郁之处,是屿桐岛。
“要到了。”
栯之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像云一般,转眼间便消散。
桑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抓住,手却莫名碰到一处柔软的地方。
她朝后看去,想知道刚刚是碰到何处,却见栯之侧开头,紧紧抿着唇。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嗓音也变得低沉许多。
桑霖耸耸肩,继续看着前方,屿桐岛在视线内越来越清晰。
望秋院中,无尽夏花团锦簇,盛放在天界的仙花,一旦盛开永不枯萎。
碎碧躺在院内摇椅上,边摇着蒲扇边喝着小酒,倒是极其惬意。
桑霖放轻步子悄悄靠近,手心一挥,那摇椅瞬间消失,而在那上面躺着的碎碧却依然是卧着的姿势,他早就察觉她的气息,有所防备。
“你一天到晚待在我这望秋院做甚?”
“自然是受仙翁所托照顾花草。”碎碧站直身子,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喝尽。
“你可知仪景行踪?”桑霖又问。
对方避而不答,他望着滴酒不剩的酒壶,散漫道:“得去人界品尝美酒了,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碎碧朝着岛外飞身而去,却在经过栯之时停下,他问:“天神如何堪破这世间爱恨情仇?”
栯之瞥了他一眼,又复看向前方那水绿色衣衫的仙子,“既堪不破,便随心而行。”
屿桐岛外,云卷云舒。碎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后了然地低声笑起:“也许天神也会困于爱中。”
“困?我不这么认为。”言罢,栯之不再理会他,踏着脚下云层朝桑霖走去。
一厢情愿才是困,两情相悦怎会是困。
……
碎碧遥看着不远处的日头,这几百年来,他独自待在屿桐岛看上数百年云雾,天边所有云的形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将自已困在其中,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仪景变幻出来的小麒麟曾传信于他,上面写着她已出关。可他却不敢去见她,也不敢将当年那事告知于她。
面对着桑霖和栯之,他竟莫名生出一丝羡慕。
“呵……”他无奈笑道。
怀中浅黄发带发着微光,是时候要去寻她了,即便她不原谅自已,他也不准备止步不前。
若是不将心结解开,又该如何脱离魔胎成天人?
风起,他衣袂翻飞。
院中的无尽夏被碎碧照料的很好,花朵与叶朝气蓬勃。
桑霖轻轻挥手,云祉湖水洒向无尽夏花瓣上,花瓣被水沾湿,显得越发生机勃勃。
身后栯之走近,她问他:“碎碧那家伙跟你说什么?”
“他问我如何离于情爱。”
情爱?桑霖停下浇水的动作,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仙翁说人各有命,天人也不意外。”
说起仙翁她这才想起正事,忙慌慌张张地朝着仙翁的寝院飞身而去。
飞至一半时,手腕被人抓住,她偏头往后一瞧,是栯之。
“为何如此匆忙?”
“我要先把仙翁的头发和衣裳拿到,至于灵息……等他回来趁他睡着时,我再去偷来。”
手腕一松,桑霖如一尾灵活的锦鲤跃然向前。
仙翁居住的屿桐院里布满着葡萄藤,桑霖轻轻推开屋门,屋门纹丝不动。
嗯?她疑惑地用力推了推,可屋门还是紧闭。
“好你个糟老头子,离开了也不忘施咒。”桑霖郁闷地坐在屋子前的石阶上。这下好了,若是等他回来,必定会知道琼芳谷的事,本来还想瞒着他,偷偷把这件事办成。
桑霖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地去推窗,推了半天也不见窗子打开,连一丝缝隙也无。
手心一抬,一道水流直冲向窗,随后竟被反弹回来。桑霖忙一个翻身旋转堪堪躲开,好险好险,差点被自已害死。
院内的葡萄藤不知何时朝着屋子蔓延,渐渐爬上门窗。
“这……”桑霖看着眼前这奇异景象出神。
她这才想起,之前仙翁的院子里从来不曾有过葡萄藤,他什么时候种下的?
那爬上门窗的葡萄藤正快速结出果子,桑霖情不自禁向前伸手摘下那紫黑色果实,正准备一口咬下时。
一道藤蔓出现将她手中果实重重拍下,果实掉落在地,化为紫烟融于脚下云层中。
桑霖皱眉,“这到底是什么?不会又是阎启那贼人设下的圈套吧?”
栯之收回手,藤蔓随之钻回地底,他迈着匆忙的步子走近她,“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