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穆枣花向努尔哈赤说出“杂铜乃从佟家来”的画面定格,时间倒回到一天前,不远处的莽古尔泰府中,婢女阿雪,正挎着一只包袱,走出大门,往四贝勒皇太极的宅子去。
除夕前,皇太极给病怏怏的莽古尔泰送了上好的老参,莽古尔泰喝了一阵参须汤,气色转佳,便又央着穆枣花给他神鸦膏。
穆枣花嗔他:“三贝勒,我确实还藏了几块上好的货色,但你独个儿享用就行,万莫再与大贝勒一道抽了,他身边的人若去禀报大汗,你二人没得让四贝勒趁机嚼舌头。”
又道:“我在义州买到的明国杭锦,除了给三贝勒的几位福晋外,还留着两块,再加上一对儿女娃娃的银镯子,三贝勒过几日让阿雪送去四贝勒府上吧。这丫头机灵嘴甜,把乌拉那拉福晋哄开心了,将来没准也能在阿巴亥大妃跟前,给我说说好话。”
莽古尔泰大半年来,已经对阿漂母膏成瘾,只要枣花还能供药,自然对她这些在场面上圆融女眷关系的法子,言听计从。
于是这日,阿雪便以主子回礼的名义,带着锦缎与首饰,拜见皇太极的大福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早在抚顺之战前,就见过郑海珠身边的穆枣花。当时,郑海珠假借陪着嫁给李如柏做妾的乌兰珠回娘家的名义,来到赫图阿拉刺探消息,也确实以明国富商的身份,扎扎实实地给女真贵族的家眷们,很是送了些豪礼。
贝勒们后宅的这些妇人,其实也才刚刚摆脱原始部落的苦日子没多久,有金银首饰和上乘衣料拿,就已足够欢喜,才懒得琢磨什么非我族类、其心搜,让奴才们去把所有的铜,拉到本汗面前。”努尔哈赤下令道。
没多久,一个侍卫禀报道:“大汗,枣花额真家的奴才吉兰泰,要见大汗。”
“放进来。”
吉兰泰满脸焦急,躬身跪下:“大汗,奴才有桩大事要禀报大汗,只求为枣花主子减轻责罚。”
“说。”
“佟丰年,用杂铜换出些倭铜,在他自己的铁坊里,铸铜钱。”
毕竟是努尔哈赤,一代枭雄根本不会继续审问吉兰泰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吩咐自己最得力的一个老侍卫:“你带上几个白甲,此刻就去城外佟丰年的盔甲坊,搜铜,搜铸钱的泥范。”
“嗻!”侍卫迅速离去。
皇太极和岳讬,此时都越发惴惴。
佟家与皇太极交好,岳讬则在当年和佟家一起去明国做谍探,二人如今又都经手火器和铜块,若佟丰年真的监守自盗,大汗怎会不同时对他们起疑?
岳讬辈分小,自要替叔叔皇太极出头。
“吉兰泰,你是怎么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