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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兄弟相见(1 / 2)


明国女子熬的汤药,果然管用。

肠胃的抽痛感,逐渐平息。

狼毛褥子暖烘烘的兽类气味,和身边女子轻柔而规律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如最好的催眠剂。

德格类身体上别扭的僵硬,没有维持多久,排山倒海的睡意就汹涌而来,令他沉入酣眠。

梦境不停转换。

最初,自己还是个需要仰头去看成人们神色的小孩子,阿玛努尔哈赤,在给额娘戴首饰,哥哥莽古尔泰是英武少年的模样,兴致勃勃地说着开弓射箭之事。

后来,阿玛的身影就消失了。

额娘在哭,被册封为大福晋的乌拉部女子阿巴亥,在笑,哥哥莽古尔泰,则不断地拉开建州女真最擅长的步弓。

终于,额娘富察氏的泪容,与阿巴亥大妃的笑脸重叠在了一起,莽古尔泰拉满的步弓上,一支重箭呼啸飞去,正中叠影人形的面庞。

德格类看到自己扑向哥哥,用语速极快、口吻极怒的建州话,与他争吵。

但很快,争吵里又夹杂了年轻女子的口音。

“三贝勒和明国人动过手么?”德格类冷冷地问那个领头的旗丁。

“莽古尔泰,你说得半分不错,我太没用了。

若不是枣花姑娘帮我,我会被押到明国京师的午门前,受尽折辱,丢尽我们建州的颜面”

德格类心中一动。

旗丁于是躬身禀报道:“回主子,明国的宣大军驻守野狐岭一带,咱旗就没太往西,也没挨近张家口,扫了几个土默特的聚落,在宣镇东边也抢到了人、牲口和粮食,就回东边来了”

性格暴躁的正蓝旗旗主,再开口时,戾气褪去了几分。

“整整四个牛录的战兵,没了,都没了!”莽古尔泰咬牙切齿道,“你头一回跟我来抢宣大,就弄成这样,回到赫图阿拉,怎么和大汗交待?嗯?别说皇太极,就算阿敏那只傻狍子,都能笑话我们好一阵!”

穆枣花又停了下来,不再继续,作出给德格类留几分体面的意思。

“枣花,这些年来,我一直后悔,在汗王井边,不该只是打得你主子差点掉了牙齿,而应该直接挖出她的心肝,喂狗”

从前,吴公子还活着,训练她们乔装打扮刺探情报时,说过一句话:“你们不是在过日子,是在演戏,若你面前的是寻常人,你们就当逗猫逗鸟,若是教你们恶心嫌弃的人,你们就当在驯牲口”

“吴公子,枣花为你报仇去了,这些鞑子,就是枣花要驯的牲口,”穆枣花在心中默念,“他们莫以为,弓马娴熟、杀人不眨眼的男子,就真是什么勇士和天神了,狗屁,一帮强盗而已。

妇人和阿漂母膏,会给强盗们,一些颜色瞧瞧”

穆枣花垂着的眼皮抬了起来,目光热切地投向莽古尔泰:“我的确怕她,就像三贝勒的旗丁,一定也怕三贝勒,但那是士兵对将军的怕。

而姓郑的,当她要把我献给那些当官的糟老头子时,我就不再怕她了,我恨她,也不会遵循她的命令。

三贝勒,从汗王井边的那个晚上起,我心里,就已经有想嫁的男子了……”

德格类醒了,猛然睁开双眼,看到几只火把次第亮起,映照着穆枣花已经站直了背影,以及她手里那把改短了的戚家刀。

“你这个结拜姐妹,是郑氏逼死的?”

德格类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也是正蓝旗的,见到自己的旗,还要躲开,我成什么了?你不是着急见三贝勒么?我现在就带你去”

明国女子居然还分出了几瓣心思,惦念着他的处境。

但“脾气像爆竹”那句,分明,又带着亲密的嗔意,就像妇人在说自家男人。

他现在,是个光杆,连个牛录额真都不如,若不向莽古尔泰这个胞兄摇尾乞怜,难道还指望代善、阿敏、皇太极那些各怀鬼胎的旗主,来给自己去大汗跟前求情吗?

莽古尔泰眯了眯眼睛:“我记得那年在赫图阿拉,你对她很忠诚,也很怕她。

后来,发生什么了?”

德格类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虽知自己的确疏忽轻敌,但内心又窜上另一股怒火。

德格类得到了让自己松一口气的答案,憋出假惺惺的喜色道:“三贝勒勇武又多谋”

不对,不是梦境,就是近在咫尺的交锋。

做哨探的,自然心思细如绵针,平日里也善于搜集讯息。

这旗丁早就听闻莽古尔泰与这弟弟似有不和,而德格类被明军灭了几个牛录的消息,昨日已传到了正蓝旗主力。

“带她下去,让她吃点东西,不许捆她”

莽古尔泰吩咐身边的一个巴牙喇。

穆枣花点头,恨恨道:“郑氏,和朝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坏水的文官老爷们,没有分别。

三贝勒,建州从前也是为明国朝廷立下过定边功劳的,明国却是怎么对你们的?我和我的姐妹也是一样的,我们对主人忠心耿耿,主人看我们却像骡马牲口般,凭什么?老天有眼,我在宣镇跑货时,看到郑氏跟着蒙古人出了关,我就跟着,看看怎么能杀了她。

不曾想,遇到了正蓝旗和明军开仗”

穆枣花盯着前头马背上德格类的身影。

穆枣花道:“三贝勒,她不再是我的主子。

而我,也很难受,没有在昨天那样好的机会中,一箭射中她的脸”

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时,和面对仇人或看不上的人时,自然不一样。

旗丁还没说完,穆枣花就扔了刀,几步跨过来,开始卷褥子。

穆枣花没再说话,蹲下去卷好铺盖扎紧,系到马背上。

今夜倒是雪止风静、月朗星稀的好天气,但穆枣花明白,走过这几里虽然寒气沁人却月色清朗的夜路,她就会像郑夫人当年那样,一头扎进风暴或者恶浪的中心。

站在一旁的德格类,以及几个巴牙喇,都是头一回见到,三贝勒对着身穿明军军服的人影,露出的表情,不是杀戮前的残忍凶狠,而是仿佛得到一柄好刀时的喜色。

德格类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微微晃了晃,并不出声。

和她那个姓郑的主子,太不一样了,后者就像一只在虎狼前故作谦卑的豺,内心的狠毒狡黠,偶尔从目光中透出来,令那副原本不寒碜的面容,亦叫男人作呕。

他没有立刻回答穆枣花。

德格类随女子走出几步,听到女子柔声道:“你哥哥,脾气像爆竹,他可会,责罚你?你,要不要,让这几个人,先护送你到科尔沁?”

“回主子,奴才是正蓝旗,”旗丁指向林子外,“三贝勒带着奴才们还未到。

奴才是哨骑,因见到南边过来有马蹄印的串子,怕有明军设伏,所以带人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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