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告发我?请你吃鞋底!(1 / 1)
江守业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鞭子一样抽在胡三炮脸上,也抽在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人心上。
地上的胡三炮总算缓过点神,捂着火辣辣剧痛的脸颊,又羞又怒,指着江守业,气急败坏地嘶吼:“你…你敢打人?江守业,你…你等着,你完了,你完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
“你们这对狗男女,搞破鞋还不让人说了?”
“我这就去找连长,告你乱搞男女关系,告你殴打革命同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会儿你就得下放,给你下放到最苦的农场去,你等着!”
旁边的张顺风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去扶胡三炮,一边扶一边对着江守业叫嚣:“对!”
“咱们告他去,无法无天了,还敢动手打人!”
“江守业,你等着挨处分吧,看连长信谁的!”
两人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
胡三炮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挂着血,眼神怨毒得像毒蛇。
张顺风也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他们狠狠剜了江守业一眼,又恶毒地瞟了一眼旁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伊莉娜,撂下狠话:“哼,等着,这事儿没完!”
说完,两人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挤出人群,朝着食堂外面连长住的那排土坯房方向,气势汹汹地去了。
食堂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弄懵了,目光复杂地看向江守业,又同情地看向伊莉娜。
伊莉娜站在那里,像狂风暴雨里一株被摧折的小白杨。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脚下的泥地上。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无声的抽泣和巨大的屈辱感,让周围的人都看得心里发堵。
“江…江同志…”她抬起头,蓝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一转身,用手捂着脸,飞快地冲出了食堂大门,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
那单薄的背影,充满了无助和悲伤。
“伊莉娜同志!”王大林急得喊了一声,想追出去。
“大林。”江守业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
王大林停住脚,回头看他。
江守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黑沉沉的,里面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像结了冰的河面下汹涌的暗流。
他看了一眼胡三炮和张顺风离开的方向,又扫了一眼食堂里噤若寒蝉的众人。
“没事。”他对王大林说,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你跟我来。”
说完,他弯腰,把自己桌上那包熏肉和伊莉娜留下的奶渣子烙饼,仔细地重新包好,塞进挎包。
然后,他站起身,没再看任何人一眼,迈步就朝食堂门口走去。
王大林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赶紧抓起自己没吃完的窝头塞嘴里,小跑着跟上。
食堂里的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面面相觑。
“这…这要出事啊?”有人小声嘀咕。
“胡三炮那嘴是该抽,可…可他们真去找连长了…”
“江同志…不会吃亏吧?唉…那毛子姑娘,也真是…”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红柳沟。
清冷的月光洒在冻得硬邦邦的土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胡三炮捂着剧痛肿胀的半边脸,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嘶,江守业,这小兔崽子下手真他妈黑!”
“老子非弄死他不可,还有那个骚毛子,贱货一个!”
张顺风扶着他,也是一脸怨毒:“胡哥,放心!”
“等会儿见了连长,咱就这么说!”
“就说江守业跟那毛子丫头搞破鞋,被咱撞破了,他恼羞成怒动手打人,性质极其恶劣,必须严惩!”
“到时候撸了他兽医的毛子,罚他去农场改造,看这小子还怎么横!”
“对,就这么说,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胡三炮恨恨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老子这记分员不能白丢,非得让他脱层皮!”
两人骂骂咧咧,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连部那亮着微弱煤油灯光的土坯房走去,满脑子都是怎么添油加醋告黑状。
他们身后十几步远,土路旁一丛枯死的红柳树后。
江守业和王大林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中的两块岩石。
月光勾勒出江守业紧绷的下颌线,他盯着前面那两个踉跄的背影,眼神比这塞外的夜风还要冷冽。
王大林蹲在他旁边,攥紧了拳头,压低声音,带着兴奋和一丝狠劲儿:“江哥,咋弄?堵他们?套麻袋?”
江守业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跟上。
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从树后滑出,如同狩猎的豹子,远远地缀在了那两个骂骂咧咧、满心盘算着如何构陷他人的身影后面。
两个人还在骂骂咧咧,话没说完,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
“我操!”
“哎呦!”
两声惊叫几乎同时响起。
胡三炮和张顺风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脸重重砸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坷垃上,鼻梁骨一阵剧痛酸麻,嘴里瞬间尝到了土腥味儿和血腥味儿。
“谁?哪个王八蛋!”胡三炮挣扎着想抬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张顺风也摔懵了,脑袋嗡嗡响。
他们狼狈地撑起上半身,还没看清是谁,两道高大的黑影已经无声无息地堵在了他们面前。
来人背对着月光,面目模糊,只留下两道压迫感极强的剪影。
胡三炮心里一咯噔,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江…江守业?”张顺风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惊恐的尖利。
堵在前面的其中一道身影动了动,往前踏了一步,月光终于照亮了他半张脸。
正是江守业。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在清冷的月光下,像结了冰的刀子,缓缓扫过地上两个惊魂未定的家伙。
“想干啥?”胡三炮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试图爬起来。
“江守业,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们一下,连长饶不了你!”
“就是,你敢再动手,罪加一等!”张顺风也哆嗦着帮腔,手脚并用想往后蹭。
江守业没说话,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没有半分笑意。
下一秒,他动了!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胡三炮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狠狠踹在了他刚刚撑起来的胳膊肘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嗷!”胡三炮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整条胳膊瞬间软趴趴地耷拉下去。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鼻涕眼泪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还没等他这声嚎叫落地,江守业的脚又到了,这次是狠狠踹在他侧腰!
胡三炮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翻滚出去,撞在路边一块凸起的冻土块上,差点背过气去。
旁边的张顺风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想跑。
“大林!”江守业低喝一声。
“哎!”王大林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像头小豹子一样扑了上去,一把揪住张顺风的后衣领,猛地往后一拽!
张顺风被拽得失去平衡,仰面摔倒。
王大林顺势骑了上去,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砸了下去!
“叫你嘴贱,叫你告黑状,叫你欺负人家姑娘!”
“我让你贱,让你贱!”
“嘴巴跟吃了屎似的,把人家姑娘给气哭了,老子打不死你!”
砰砰砰!
拳头跟不要钱似的砸在张顺风脸上、身上。
张顺风被打得嗷嗷直叫,双手胡乱挥舞着格挡,却像螳臂当车。
他只觉得鼻子又酸又热,肯定是破了,眼睛也火辣辣地疼,嘴里全是血腥味儿。
“别打了,别打了,江守业,王大林,你们疯了!”
“我要告你们,我要让连长把你们抓起来!”
“你俩打人都得下放,送去劳改!”
张顺风一边挨揍一边嘶声力竭地威胁。
“告?”江守业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他几步走到被踹得蜷缩成一团、哼哼唧唧的胡三炮身边。
抬起脚,用沾满泥土的解放鞋鞋底,不轻不重地踩在胡三炮那条脱臼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