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发生矿难!(1 / 1)
“守业哥,听说你打了大熊,我来帮你腌肉!”
伊莉娜裹着件半旧的碎花棉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蓝眼睛亮得像山泉水洗过的宝石。
“好,先进屋,里面暖和。”
江守业侧身让她进来。
伊莉娜一进院子,就看到灶房阴凉处挂着的百十斤熊肉,还有地上摊开的巨大熊皮,忍不住惊呼:
“我的老天,这么大!”
她绕着熊皮看了又看,又摸摸那厚实的熊肉,小脸满是惊叹。
“守业哥,你真厉害!”
江守业没多话,从灶房拿出盐罐子、花椒大料,还有几个大陶盆。
“腌肉。”
“好嘞!”伊莉娜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干活麻利得很。
她力气不小,帮着江守业把大块的熊肉抬到案板上。
江守业抽出猎刀,刀刃在磨刀石上蹭了两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下刀又快又准,肥瘦相间的熊肉被切成均匀的长条。
伊莉娜把盐和炒香碾碎的花椒大料混匀了,仔细地抹在每一条肉上,里里外外,揉搓得透透的。
两人配合默契,没多话,只有盐粒揉搓在肉上的沙沙声。
金雕站在木桩上,歪着头,琥珀色的竖瞳看着忙碌的两人。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照在伊莉娜认真的侧脸上,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江守业偶尔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又移开。
“好了。”
江守业把最后一条抹好盐的肉条递给伊莉娜。
伊莉娜接过来,放进旁边的大陶盆里,一层层码好,压实。
“这熊皮…”她看着地上那张巨大的黑亮熊皮:“硝好了能做褥子,冬天铺炕上,暖和得很!”
“嗯。”江守业应了一声:“你会硝皮子?”
“会,我爹以前也是猎户,我跟他学过!”伊莉娜眼睛一亮,带着点小骄傲。
“行,交给你。”江守业指了指熊皮。
“保证硝得软乎!”伊莉娜拍着胸脯,脸上笑开了花。
忙活了大半天,几大盆熊肉都腌上了,用石板压得严严实实。
江守业割下一条肥瘦相间的熊后腿肉,用草绳捆了,递给伊莉娜:“拿着。”
“啊?这…这太贵重了!”伊莉娜看着那足有十几斤的肉,连连摆手。
“拿着。”江守业声音不高,却不容拒绝。
伊莉娜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脸更红了,小声说了句:“谢谢守业哥。”
她拎着沉甸甸的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江守业关上院门,插好门栓。
他走到木桩前,金雕歪着头看他。
“过几天,带你进城。”江守业低声道。
金雕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像是听懂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江守业每天进山转转,带着金雕,顺手打点野兔山鸡,添点油水。
伊莉娜果然把熊皮硝得极好,柔软厚实,油光水滑。
她隔三差五就过来,帮着收拾院子,腌肉翻缸,有时还带点自己烙的苞米面饼子。
两人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默契自在。
江守业看着伊莉娜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点念头越来越清晰。
等这趟黑市回来,钱票凑够,三转一响置办齐了,就找周连长提亲,把毛妹子娶回家再说。
这天傍晚,天阴沉沉的,北风刮得紧,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
江守业刚把最后一点腌肉挂到灶房梁上风干。
突然!
沟里的大喇叭滋啦滋啦一阵刺耳的杂音,紧接着,周春友那粗嘎的嗓门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在寒风里炸响!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所有男劳力带上家伙什在村口集合,快,快!”
“矿上出事了,塌方了,埋人了!快救人啊!”
声音像炸雷,瞬间撕破了山沟的宁静!
江守业眼神一凛!
矿上?
离红柳沟十几里地,是有个国营小煤矿。
他几步冲出院子。
只见沟里已经炸了锅!
家家户户门板被拍得砰砰响,众人连棉袄都顾不上扣好,扛着铁锹、镐头、撬棍,疯了似的往村口跑。
“咋回事?矿塌了?”
“埋了多少人?”
“我的老天爷啊!”
惊呼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江守业动作飞快,回屋抄起那把锋利的猎刀插在腰后,又顺手拎了把家里备用的短柄镐头。
“守业哥!”伊莉娜也听到动静,她正在帮着江守业收拾家里呢,现在小脸煞白,蓝眼睛里全是惊恐。
“在家待着。”江守业声音沉稳,把肩头的金雕往她怀里一塞:“看好它。”
金雕似乎也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
伊莉娜抱着金雕,看着江守业大步流星冲向村口的背影,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村口已经乱成一锅粥。
火把的光亮在寒风中摇曳,映着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
周春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挥舞着手臂,嗓子都喊劈了:“都听好了,矿上塌方,埋了十几个兄弟,现在需要人手,有力气的都跟我走!”
“快,带上家伙,铁锹,镐头,撬棍,绳子!”
“老赵,去库房把备用的马灯煤油都拿出来!”
“王大林,江守业,你俩组织人,快!”
王大林几个红柳沟的小伙子早就到了,扛着家伙什,脸上全是焦急。
“江哥!”王大林看到江守业,立刻凑过来。
“走。”江守业没废话,接过旁边人递来的一个灌满煤油的马灯。
队伍乱哄哄的,在周春友的带领下,顶着刺骨的寒风和雪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煤矿方向狂奔。
十几里山路,平时要走一个多钟头。
这次连跑带颠,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地,就看见煤矿入口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哭喊声、叫骂声、机器的轰鸣声混成一片,充满了绝望和混乱。
矿口被炸塌了一大片,碎石泥土堆得像小山。
几盏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废墟上扫来扫去。
一个穿着四个口袋干部服、戴着柳条帽的中年男人,正瘫坐在泥地里,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兄弟啊…我的兄弟啊…”
他旁边围着几个同样戴着柳条帽、满脸煤灰的矿工,也是泪流满面。
几个人徒劳地用手扒拉着碎石。
“胡矿长!”周春友冲过去,一把扶起那个哭嚎的中年男人:“情况咋样?埋了多少人?”
胡福来抬起满是泪水和煤灰的脸,看到周春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嘶哑变形:“周连长,周连长你可来了!完了…全完了啊!”
他指着那堆巨大的废墟,浑身抖得像筛糠。
“里面…里面还有十来个兄弟啊,就在掌子面那块,这顶塌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跑…”
“我们想挖,可刚挖开一点。上面就往下掉石头,哗啦啦的,根本不敢下去啊!”
“要是再塌下去,里面的人就…就全完了啊!”
他越说越绝望,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周春友面前,砰砰磕头:“周连长,求求你!”
“你救救他们,救救我的兄弟啊,我给你磕头了!”
周春友脸色铁青,看着那堆还在簌簌往下掉碎石渣土的废墟,心沉到了谷底。
这他娘的怎么救?
下去就是送死!
可看着胡福来那绝望的样子,听着废墟深处隐约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敲击声和呻吟,周春友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都听着,有力气的,跟老子下去挖!”
“王大林,带人找木头,打支撑!”
“其他人赶紧清理入口碎石!快!”
“连长,不能下啊!”旁边一个老矿工一把拉住周春友,声音带着哭腔:“里面还在塌,进去就出不来了!”
“是啊连长,这矿道都压变形了,随时会二次塌方!”
“里面没空气了,下去也是白搭啊!”
几个有经验的矿工也七嘴八舌地劝阻,脸上全是恐惧。
谁也不想拿人命开玩笑。
眼下部队来帮忙,他们更不能让连队的人去冒险送命。
要是人没救起来,到时候连队的人还搭了进去,那他们以后真是没脸在红柳沟待了。
周春友看着那黑洞洞、如同巨兽嘴巴的矿口,听着里面越来越微弱的敲击声,牙关紧咬,拳头攥得咯吱响。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分开人群,大步走向矿口。
是江守业。
他一手拎着马灯,一手提着短柄镐头,腰后别着猎刀。
“守业,你干啥?”周春友一惊。
“我下去。”江守业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砸在地上。
“你疯了!”周春友一把抓住他胳膊,眼睛都红了:“里面路堵死了,而且现在还在塌,你进去就是送死,要是前路堵了后路也塌了,你被夹在中间,神仙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