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就近把沉重的茶桌搬过去顶在对着后窗的那个书架,防止它转身发射强弩,把茶桌前一圆凳子砸开东侧门。
嗡——
又是一次强弩群发暴射。
赵岳不理弩箭,在嗖嗖声中已听清卧室里居然没有人?
他急忙用手电向里一晃,看到屋的东南角是个很大的火炕。
炕上被子被零乱掀开。炕角有两堆衣服,似乎是一对男女的。炕前地毯上有两双鞋子。都是皮靴子,一大一小。迹象表明有两人在之前匆忙下炕,黑暗中还踩翻了三只鞋子。
跑了?
果然有秘道。
赵岳闪身进去,一边扫视里面布局。一面凝神倾听。
这屋子也很大,虽是暗室,里面的摆设却不少,光是衣橱就一大溜,还有个独立卫生间。
他的目光迅速落在东北角的那张敞着帐幔的雕花精致大床。
他听到那里有动静。
是在床里,虽然极微弱。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但赵岳仍然察觉到了。
他不禁想起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鹿鼎记》中的那个翻板床藏人的镜头,心中顿时雪亮,担心的是床下是逃走的秘道,急过去一拳把厚实坚硬的侧床板砸了个洞,果然有光亮透出,又急忙抓着洞一用力把整个床掀拽开。
一个和这张沉重大床差不多大的洞霍然出现在眼前。
洞里有灯。
赵岳不用手电也能清晰看到下面是张高高的床一样的垫子,离屋子的木地板地面半米多高,上面仰躺着一个头发半白,身子白胖的光溜溜老头,一动不动,脸色发暗,似乎已经死了。
旁边则是个同样光溜溜的妙龄女子,肌肤雪白刺眼,披散的长发乌黑如云,身体肉乎乎的,曲线玲珑,极是诱人,此时正卷身抱膝坐在那仰望着赵岳或洞口,一双美目瞪得溜圆。
之前的动静正是这个女人惊惧中牙齿上下打架发出来的。
赵岳看到垫子连着一个斜向下的台阶,从上面看不到通向哪里,担心是秘道,闪身而下,没理睬那女子,闪目观瞧,果然看到台阶尽头是个通道,水泥砌口,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但里面较宽,两个不是太肥的人还是能并排而行的,砖砌的洞壁,地上也铺着地毯。
想想崔家的阴毒凶残狡诈,赵岳怕秘道有歹毒机关,没敢轻易闯进去察看。
他刚要张嘴问问这女子一些问题,就听到通道里面传来一阵跑步声和急促喘息声。
“父亲,你怎么还在磨蹭?莫非突然舍不得今纳的玩物,下不了手了?”
随着低低的似嘲弄似调侃的喊声,转眼,一个不到三十的健壮汉子从通道钻了过来,也是光身,脚上好在多了双鞋子,手里还拎着口滴血的钢刀。
此人抬眼看到站在台阶高处的赵岳正是刚才在院子里秒杀两保镖高手吓得他赶紧潜逃的蒙面人,眼睛瞬间瞪大,瞳孔也随之放大,嘴里发出一声呃,转身就想钻回洞口。
对这个妖怪一样眼睛似乎会发光的不速之客,他有刀有武功,也没有半点勇气一战。
赵岳不知此人是谁,怕他逃入地道,不及多想,甩手就是一飞锥,正中那人后心。
那人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妙龄女子亲眼看到杀人,居然并没有吓得惊叫起来。
她瞪得溜圆的美目看到赵岳转脸望向她,嘴唇微动应该是想问她什么,竟然聪明地立即轻声道:“老头是族长。“
声音颤抖,但很清晰。
紧接着她又说:“我是买来的玩物,燕京青/楼的,今刚到。你也听到了?”
说着还能大着胆子指指台阶下的死尸,意思是那人刚才喊的能证明。
见赵岳似乎有兴趣听她说,又继续。
”之前,他听到你来了,很怕你,捂奴家的嘴威胁奴不许出声,拉奴家下炕躺到床上,奴家惊惧茫然中突然就翻了下来。他掉下来一直捂紧奴家的嘴,另一手伸去急急忙忙想摸什么,”
女子指指床垫旁一个圆溜溜的拳头大突起,又指指垫子上的一把匕首,“原来是想杀掉我,却摔坏了突然死了。”
赵岳扫视洞顶,猜测到更多。
老家伙肯定想杀人灭口,防止一放手女子惊叫乱出声让上面的敌人察觉床下秘密断了退路,也能甩掉累赘从秘道更快逃走,伸手摸却是想搬动机关,把床下的木板重新封住洞口,进一步隔绝声音和床下的秘密,争取到更多的逃走时间。
老东西的儿子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这狗东西年轻,腿脚利落,逃得快,不但藏匿到了地下,看他手持滴血钢刀,想必今晚陪他睡的女人已遭遇毒手。
只是机关算尽,到头却一场空。
这垫子很高,铺得极厚,极软和,摔倒上面不会受伤,更主要是声音小,杀来的敌人听不到。
但从上面的床上掉到垫子上,仍然有一米多高。
想必老鬼年纪大了,突然从睡梦惊醒,急起身就已经起出毛病来了,紧张匆忙间也顾不得身体有异常、不舒服,强迫女子一起逃走,这过程使力又神经紧绷,身体又有心脏病之类的,再上床猛一转一跌,结果把自己弄死了。
有生理医学常识的都知道,从睡眠状态猛起是很危险的。
年轻正常人也常常因此身体出问题,何况是个年老有病又喝了酒的人。
赵岳闻到很浓重的酒气就知道死老鬼今晚新纳娇嫩美人,可能极得意,喝了不少,结果也不知是喝多了睡了,还是身子空了,早已不能人道了,让这个女子侥幸保住了身子清白。
这是个聪明也有些胆量的女子,大概只有十七八岁,也是残酷封建乱世的可怜之人。
赵岳微点头,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和暖意,低低道:“别怕。”
他知道了两死者的身份,心里既欣慰又失望。
欣慰自己还是及时截住了崔家族长父子,一番拼命没白费。
失望的是没能留活口多盘问些崔家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