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无力改变,也不屑去改变。烂人就该当兵。烂军就该打仗牺牲掉消耗掉。
这叫危害社会的废物有效利用,裁撤掉干什么?
难道让这些烂人脱下军服幸运地解脱战争与死亡,重新为民心愿得偿,混入社会再肆意当于国于民毫无益处的祸害?
况且,朝廷众官员都心照不宣地要利用沧北裁撤下来对赵公廉怀恨在心的将领带领旧部对付沧赵,所以一体留用布防沧州。
坏就坏在这一点上。
沧北裁撤下来的军队,个人武力未必差了,否则没点本事在军中也当不了军痞恶霸,也不是就是不堪用,而是赵公廉没那么多时间消耗在整训这些烂人身上。调到沧州,若不是石符练这种投机政客冒牌大将以及黑永康这种只顾贪污钻营烂透的将领当军队领导,换成有能力也有点责任心的武官来带队,花力气和时间严加整训,也不是不能打仗,至少不会象现在闻风即溃。
但在朝廷眼中,石符练以及未叛逃之前的黑永康之流都是有能而且会做人做官的堪用人才,信任他们能镇守边关。
结果……
李助也不是不明白这些。
他只是鄙视大宋统治者的荒唐,随口辱骂几句,泄一下心中的不屑和愤恨。
吐槽一下,李助不惧韩昌的算计,仍然出战。
小刘通一看有出马较量辽寇大将的机会,顿时跃跃欲试,很想跟李助出去。
他自信以自己的暗器手段,再骁勇凶悍的辽将也能收拾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杀了韩昌。那多过瘾,多威风。
可惜,他大哥狠狠瞪了他一眼,动嘴唇无声地警告:“小子,你给我老实点。”
小刘通跟赵岳混惯了,胆子奇大,敢冒险。刘文可冒不起。
刘文很清楚幼弟在父母心中尤其是在母亲心中的分量。天下父母多爱幺儿,其他子女多不吃香。这是天性,没什么好说的。若是刘通在赵庄出了事,原因是当大哥的没照顾约束好,刘文怕父母会一怒之下漂洋过海亲自过来扒了他的皮,更怕父母伤心。
况且他自己也不是一般地疼爱年纪差了好多的这个幼弟,一向和赵公廉一样按宁老太君教导以长兄如父心态对待幼弟。
小刘通不怕爆脾气的二哥刘武却很畏惧间谍头子刘文,被瞪了一眼,吓得一吐舌头,立即缩了头。
这个大哥外表文雅正常,内心却越来越阴沉神秘莫测,整治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很吓人。
旁边的清真六蟒拿着个望远镜轮流稀奇地四处察看,也把辽军看得清楚。
他们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侦察装备,惊讶这宝贝太神奇了,那么远的人物却居然象在眼前一样瞧得那个清楚。
因这么个小东西,加上亲眼看到守城的一些稀奇装备,再看藏在城头掩体中的庄丁人手不多,也不象个个高手,却人人似乎毫不畏惧辽军重兵,都好整以暇准备战斗,他们本来暗藏的紧张慌乱的心稳定不少,一股说不出名堂的亢奋和信心涌上心头。
热血奔涌,战意起,胆也就大了,不那么畏惧内地传说的辽军之可怕,自负勇武,有机会斗将,他们也想出战露露身手。
二愣子王伯最好逞凶斗狠,一看李助下城,立即拎斧子嚷嚷:“俺也去。俺想会会辽将,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花斑蟒皇甫雄抓起双锤跟着道:“老听说辽将凶猛难敌,俺要试试这对锤能不能打死几个。”
光头佬铁头蟒赫连进明最了解辽将,瞪起黄的眼珠子一撇嘴道:“契丹将厉害个屁。以前,我的狼牙锤和弓箭就没少较量过他们。除了少数猛将和难得一见的射雕手,没什么可怕的。厉害的是数量庞大的弯刀骑射。”
温奇温显小哥俩兴奋地摆双鞭纷纷叫道:“杀汉人算不得英雄。这可是杀异族蛮子,打得一定痛快。”
马元看看周兴,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也觉得辽军怕是想玩阴谋搞暗算。我等愿意出战,至少能帮助掩护抵挡一下。”
明知出战极其危险还主动请战,这说明六蟒是堪用的将领,不是内地那些广泛的只会**当官打仗贪生怕死的烂将,也怪不得能领导上百万流寇大军转战近千里并成功杀到海边差点儿就成事,也说明他们愿意为赵庄进行血战,心终于开始认可沧赵并想着真正归符,试着踏上一条新路。
刘文习惯地审视着一个个看看六蟒,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纹,最终什么也没说却轻轻点点头,心里则暗暗感叹:“这六个家伙虽然识时务,幸运地选对了路,但确实挺难弄!”
他纵览全局,对大宋社会看得透彻,也明白,如今不是当初赵岳收服可用人才那么容易了。
那时,大宋才刚开始显示腐烂败象,但宋人还看不到大宋有可能会很快亡国,虽然承受不了贪官污吏地主豪强日益变本加利的欺压盘剥,生活状况日趋艰难窘迫,心中愤恨不平,但有本事的人都没信心推翻大宋统治,不相信自己挑头揭杆造反能支撑到大宋亡国或朝廷无力剿匪的时候,还不敢轻易走上占山占州府的强盗路,免得短暂痛快一时却难免满门覆灭的下场,忍无可忍也咬牙忍气吞声坚持忍受下去。
在这种没有出路的痛苦煎熬中,赵岳及时出现,并且带给这些英雄豪杰一条至少不会困在大宋的靠谱出路,招人自然容易。
而现在,大宋已经败象明显,剿匪无力。有本事的一逼就敢造反。
造反尝到甜头,看透大宋的外强中干,就容易产生政治野心,就想乱世称王甚至取代大宋开创帝业。
想自己坐江山当家作主,沧赵再想收这些人为帝国所用,自然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