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石机飞出一块块大石砸得棱堡不断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颤抖中坍塌。『神臂弩连续飞射的火箭不断落在城头和城内。
这景象,对城堡里的人是恐怖,对辽军是壮观而激动人心。
韩昌和众将在南城六七百米处悠然赏景享受毁灭赵庄的成就和乐趣,不知道老奶奶在北城刚做了一场精妙的战前动员。
韩昌韩延寿不懂汉人热衷讨论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本恶没有实际意义,不知道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有破坏欲。这种欲是人类打破陈旧改变现实追求新未来的积极原动力,同时也是毁坏自然毁灭人类生存环境和人类自己的罪恶内因。而他正在享受这个。
他更不懂,每当到了新旧王朝更替时,人们对生活越来越不满失望自身却无力突破和改变,潜意识的破坏欲就会格外强烈并随着契机逐步点燃纷纷暴,渴望打破旧有利益格局的滞锢,努力在追求崭新时代的过程中和实现后找到出头的机遇和更好的生存环境。这时候,暴力寻求改变的人们会暴出无限的热情、无穷的战斗欲/望、很容易动起来的空前凝聚力,新王朝势力在一次次打击中受到挫折失败,却会象斩断陈旧的神剑越磨越锋利,摧毁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直至陈旧毁灭,新朝创立恢复和平后的数年,人们的激情和战斗意志才会在新秩序下慢慢熄灭,破坏欲再次掩饰了獠牙。而旧王朝势力即使取得一次次胜利,得到不少利益,也不过是在一次次消耗王朝军队实力和王朝潜力,最终挥霍一空,轰然倒塌,成为新历史的陪衬背景。
时代的局限使韩昌不明白,在大辽走向灭亡的大趋势下,一个国家为报复仇恨的敌国一个家族而不惜动大军去攻击是个很可笑的军事行动,即使毁灭了赵庄,也不过是损兵折将削弱辽军,对改变大辽国的命运没有任何意义。
这只精锐大军应该用在打击女真军的战场上,争取消灭金国,震慑住北方野人和草原各族部落,制止纷纷追随响应女真族而叛乱的恶劣局势,为大辽打造一个稳定的后方;或是用在保护契丹族大举西迁开路占领新生存地上。
辽国应该把精力重点放在整顿内务增强国力上,努力压制腐朽,除敝纳新,撤掉所谓出身高贵忠诚可靠实际是无能又贪生怕死的统帅和大将,提拔重用骁勇敢战渴望出头也愿死战的中下层军官,以新将领焕出将士们消失的骁勇和胜利渴望。
但蛮子就是这样,极度贪婪野蛮,报复心极强,恨谁就要武力毁灭,却在大事上就目标混乱摆弄不清了。
文明落后,意味着蛮子不乏小聪明却缺乏大智慧。
所以蛮子王朝总是生命力短暂,迅崛起,辉煌一时就消失在历史中。
当然,不缺乏大智慧的汉民族在王朝没落时同样做不好。
知道该怎么做是一回事,具体做不做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从汉到清,一朝又一朝饱读读书的达官显贵只顾在险恶激烈的内斗中保住眼前的自家腐朽利益,可不会真讲孔孟精神顾全大局损害自身挽救国家,更别说自愿牺牲。从家里堆积如山的财富中拔根毛支援紧缺的军费鼓舞将士积极战斗都舍不得,说不得还处心积虑从紧张的国家财力中再努力巧取豪夺些好处。
况且,更不乏想趁机谋朝篡位蹬上九鼎的野心家。
太多趁乱内斗而夺取江山的汉人历史事实深刻教导吸引着太多人热衷于此。
越是民族危难时,社会顶层的绝大多数人越是不关心民族兴亡。
所以,不惜生命奋勇保卫民族利益的总是岳飞这样的悲壮社会底层人。
韩昌在瞎忙活,胜败都毫无意义,但这他不知道,也不耽误他的好心情和毁灭赵庄的强硬决心。
在毁灭了东城的棱堡打开了三面进攻赵庄的通道后,狡猾的韩昌既不轰击北城也仍然不派一兵一卒封堵或监视北门这边。
他确实打算诱导陷入城毁危机中的惊慌赵庄民户选择弃城弃沧赵大举逃亡,让城堡不攻自破,更希望逼出沧赵家族。
赵庄北面有沧州最大的原始山林方便藏身。沧赵家族不是有船吗?城要塌了,你们赶紧逃吧。逃走就安全了。
可惜,除了之前逃走的几十户,城中连条狗也再没出来过。韩昌也不以为意。
还想负隅顽抗?
那就全死在庄里吧,还省得截杀追杀了。
韩昌盯着城堡,脸上露出狞笑。
他下令把驻扎在西河西的军队全部调到了城南。
城南是赵庄种植加牧草十几年自蔓延形成的一望无际的牧草场,此时正是长得郁郁葱葱繁茂的季节,味美多汁,是牲畜最喜欢吃的。
辽军此来的马匹太多。
五千骑兵加参战贵族的部落军,战马就将近万匹,加上搬运物资装备和准备运走抢掠战果的驮马就更多了。别处可没那么多草供这么多马匹食用。
城南广茂优质的牧草正好充当辽军的战时草料场,省得到处放马了,还能集中兵力牢牢看住赵庄。
赵庄这就是个困地绝地,只要盯住西河上仅有的几座桥,堵住西去的路,赵庄人就无处可逃。
辽军中不少人不禁嘲笑沧赵家族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庄子周围种植大片牧草。
这不是极力方便辽军来悠然驻扎攻打吗?
他们也不用担心宋**队来袭击把辽军堵死在赵庄这片绝地上。
沧州军吓得龟缩城中还生怕辽军来打呢,哪有胆量和实力主动来进攻。
敢来倒好了,正好一举歼灭,再多点战果,顺手把富裕的沧州城也抢干净了。
太欢迎沧州军来啊。
沧州隶属的河间府高阳关路的十万大军、文成侯的沧北四军州近十万军队此刻都困于辽军辽民大举犯境抢掠,正忙得焦头烂额四处封堵边关穷于应付,自顾不暇,再想来救赵庄也抽不出兵力。
而且连不在燕山府当辽将久在北方抗金的韩昌也很清楚,文成侯风头太盛,尽管立身官场从不和权贵们争权,不触犯权贵们的利益,相反还在商务上让权贵们得利很多,并处处顾大局一直在忍让诸贪婪,但还是被宋廷官场敌视排挤,处境尴尬。
现任沧州知府郑居中以高品大员级别屈居知府位,说是接任维护好文成侯治理的丰硕成果加强边关,实际就是专门来整沧赵家族的,若是知道辽军直扑赵庄专门毁灭沧赵老家根基,郑居中和那些官僚说不定巴不得如此,正饮酒作乐弹冠相庆呢。
事实上,郑居中等也确实是这样。
只是得不到沧赵家的巨大财富利益,全便宜了蛮子让他们心情复杂。但肯定的一点是有能力也绝不会来救赵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