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不能走,”我据理力争说:“东荒局势并未定,当时力荐我来的龙王三太子如今身死,凶手也没有抓到,我若就这么一走了之,只怕很难给龙族一个交代。”
“这些自有武神殿下善后,你就不用操心了,”玄女师父坚持说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需随为师回天界闭关疗养,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
“否则什么?”我敏感地问。
“否则你的身体就要垮了。”师父笑笑,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额头。
“哎哟。”我揉揉脑门,跟在师父身后哀求:“哎呀师父”
“你就让我再多留几日吧,我怀疑当时以灵蛇蛋要挟腾蛇姥姥的,就是烛龙,他的目的不单纯”
玄女师父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手腕一翻变出一把刀。
是刑苍的长生刀。
“为师要将刑苍的死讯带回天庭,你难道就不想亲口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的朋友吗?”玄女师父将刀递给我。
“我”
尽管师父这样说,而我也收了刀,但东荒对我来说有太多未解之谜了,在没搞清楚之前,我暂时没办法离开。
于是我留了书信,敲开了龙闰的后窗。
“你还没走?”龙闰睡眼惺忪。
“别废话了,”我说:“你还想不想找你的父兄了。”
“想!”龙闰顿时清醒了。
“那就跟我走吧。”我说。
“可是”龙闰似乎有些犹豫。
“那些天兵根本不谙水性,对附近一带又没有我熟,若是我被我师父抓回去了,可就没人能帮你了。”
龙闰一咬牙,说:“走!”
那天夜里鹤青站在城头的飞檐上,一身白衣,茕茕孑立,月光撒在他的肩头发梢,使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光辉之中,本是很显眼的,但也许是我走得太急了,竟完全没有发现。
他可能是知道我不会抛下这里的一切置之不理,乖乖跟师父回去,所以未阻拦,也没有追来,只是默默目送着我离开。
“在看什么呢?”船驶出一段后,龙闰见我始终站在甲板上盯着海面,不禁问我。
我没回答,只是看着海面上不同寻常的涟漪和不断冒出的气泡。
“出来吧。”我终于喊道。
气泡忽然消失了,水下之人犹豫片刻,甩头钻出水面。
是越妍,经过海水的洗礼,她倒是越发清莹秀澈,香娇玉嫩了。
此时天堪堪将明,海上薄雾弥漫,漫天朝霞将海天遥遥隔断。
碧空中晨星寥落,惊涛激荡,卷起重重高浪,水雾迷蒙,透着刺骨的寒意,越妍的倩影在朝阳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冲着我羞赧一笑。
“先上来吧。”我把手伸向她:“大早上的潜在水里,不怕冻死吗?”
越妍虽是鲛人,但没有鲛绡纱保暖,又在水中泡了许久,是以还是手脚冰凉,浑身冒着热气,抖个不停。
我施了个法术将她弄干,又拿来一件斗篷给她披上。
这时,我敏锐地捕捉道船舱里有响动,喝道:“出来。”
里头的动静一下子平息了,周围静得唯有海浪声。
“还不出来?被我抓住可是要被扔到海里喂鱼的。”我疾言厉色道。
“别”舱里的人立刻紧张起来。
小孩子?我颇感意外。
终于,里面的人探出头来,正是前一晚我在城中救下的鲛族少年。
“别,别杀我。”少年怯生生道。
我心中懊悔,这一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跟了两条尾巴都没发现,竟叫他们一路追到这里。
“你们俩怎么回事?”我叉着腰,故作生气:“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就跟上来?”
两人同时老实巴交地点头,样子傻愣愣的,倒叫我不好发脾气了。
“我知道你们要去找龙王。”越妍说。
“不是我们去找龙王你们凑什么热闹呢?你们不恨他吗?”我表示不解。
越妍叹息:“我虽恨他,可是也只有他能让鲛族获得真正的自由,我希望他可以放了所有鲛奴,让鲛族重回大海,并把寒涧岛还给我们,我保证自此鲛人族定当偏安一隅,再不争海上霸权了。”
“我,我也想帮忙。”鲛族少年呢喃。
“行吧。”这时候赶他们下船也已经晚了。
我无奈蹲下身子问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景义。”少年低下头。
“哦”我点点头:“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可能也不是怕,是被压迫久了天生对人有警惕,卑躬屈膝,胆怯懦弱只是一种外露的表象,实则少年的眼神中流露着刚毅果敢的光。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漫漫行程百无聊赖。
我随口问景义:“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啊?”景义愣了愣。
“你就没什么想做的事吗?”我无聊地托着下巴,歪过头问他。
“我,我想开着大船,游历四海。”景义脱口而出,大声说完就立刻红了脸。
我心想,这孩子资质不错,好好培养可堪大才,只是奴仆出身,少些见识,行为举止难免瑟缩了些,不够大气,不过以他的身份谨小慎微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哦,”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原来我们小景义是想做船长啊。”
景义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我,我,我还不行。”
“怎么不行,”我说:“以后你可以自己造大船,招募伙伴,然后出海。”
“真的么?”景义的眼中满是憧憬。
我笑眯眯地说:“当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