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漆黑,慕沐陷入了沉默,原本以为慕沐不会说了的许柔,突然听到一阵轻缓的声音,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嗓音里轻微的颤抖。
“初中,我开始读寄宿学校,第一次住进了宿舍,当时的我很内向……”说着说着,慕沐仿佛看到了那时的场景。
乱糟糟的短发,李梅女士说学习重要而给自已剪了男生头,最初李梅女士和慕立先生在A市工作,把自已扔给了外婆,那是自已第一次回到所谓的老家。
一切都很陌生,包括自已的外婆,从小到大没见过一次面,李梅女士离开后,慕沐感觉自已被扔在了一个到处都是陌生人的地方,而她必须装出非常适应的样子。
头发乱糟糟的没人给她钱去理发,顶着这样的头发去了学校,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对周围的同学来说,他们在熟悉不过了,毕竟是他们从小就生活的地方。
只有慕沐像个外来人,小心翼翼的带着微笑想要找到一个人,现在看来,僵硬的动作和无措的眼神都藏在不自然的笑容里。
也许上天是怜悯她的,她找到一个人——林卉卉,她们是同乡,慕沐想太好了,周末放假可以一起坐车回家,就不怕做错了。
可惜上天也并没有太怜悯她,林卉卉和别人约好了一起回去,慕沐退缩了,现在想来,她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已为什么不主动一点,和她们一起坐车,也许是太过敏感,感觉到了排斥。
后来慕沐稀里糊涂的和林卉卉成了朋友,现在想想也感觉很神奇。
讲到这里慕沐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
许柔轻轻地说:“林卉卉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啊”慕沐停顿了两秒说:“她是个蛮优秀的人,我和她认识很久很久了”
慕沐又停下了,只是这次停的久了些。
“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是从离开A市发生变化的,现在想来,也许离开A市只是引爆了炸弹而已,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引线早已经贯穿了我的一切生活”
“我很容易依赖别人,产生恐慌,这是独自被扔在外婆家产生的后遗症,也是第一次坐车回家,坐过站在大雨中无力奔跑的后遗症,我总想抓住一个人”
“我抓住了林卉卉,因为她的许多路线和我重合,我很需要,林卉卉和我一样从农村去县城读书,不像其他人小学也在县城读书,很多认识的朋友同学”
“所以我以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可以相互取暖,所以我抓住了她,我以为这是我新的开始,我们会一直一直是朋友,超过很多很多人,像我想的那样,我们真的认识了很久很久”
“只是,我忘记了,我是外来的,而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土地,她有朋友的,她的朋友永远比我早六年认识她,无论我和她认识多久,我以为会是救赎的……”却终究是成为了我甘愿沉沦的枷锁。
最后一句慕沐没有说出口,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时间不凑巧罢了。
回首一幕幕走来,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曾经的慕沐,为了合群省吃俭用买零食大方分享的慕沐,为了不被抛弃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生气的慕沐,违心附和着别人的慕沐,买能力范围内最贵的生日礼物,一笔一划写着学习笔记送给朋友,写着小纸条道歉……
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才发现自已竟一个朋友也没有,体育课解散后,独自一人尴尬的站着,两人一组时被落下的自已,集体活动时,紧紧跟在队伍后面生怕跟丢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