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春生在家门口的一系列表现,在村民的口口相传下,才一个晚上,就被村子里所有的住户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看到村长赵大全扛着铁锨,往祖坟的方向去,就偷偷跟了上去……
赵家的祖坟确实是漏了。
赵大全的爷爷很长寿,这时候才没了两个月。
或许,是新翻的泥土更容易刨洞,野狗钻进去咬破棺材,撕扯下尸体的左腿去。
要是再晚来几天,搞不好,整具尸体都得变成野狗的腹中餐!
跟梢的村民跑回来,村长家祖坟被刨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在村里传开了!
赵大全回到家,发了一通火,怀疑祖坟的事情是严春生干的!
可是,严春生被苏家堵在家里,一连好几天都没能出门。
说破大天,他也怪不到人家的身上去……
振国趴在炕头写作业,整个人都趴在作业本上。
赵大全扯住振国的后领子,把他薅起来,虎着脸吼道:“臭小子,眼睛不想要了啊?”
振国很委屈:“爸,腿疼……得在炕头烘着才舒服。”
赵大全身体微动,左腿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
这样下去可不行……
家里顶梁的老子腿疼,半大的儿子也腿疼。
再拖下去,万一爷俩的腿都废了,那岂不是……
赵大全咬咬牙,在振国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
“走,咱爷俩去找春生看看。”
能当上村长,在人情世故上,赵大全自是不差的。
他在竹筐里放上鸡蛋、香油,用布料盖好,拉着振国,直奔严春生家!
昨晚严春生的话,到底是起了作用。
今天,苏梅家里没再在严家门口堵着。
赵大全好不容易才敲开严家的门,进屋一看,严春生歪在炕头,正在温习功课。
他脸色惨白,眼底一片乌青,瘦得有点脱相。
看到赵大全父子,春生放下手里的课本,下来跟他们打招呼。
“大全叔,你去祖坟看了?”
客套两句后,严春生直奔主题。
赵大全脸色发苦,他放缓了声音,说:“春生啊,你看,这个事儿还得麻烦你给解决……”
严春生点点头:“我知道,大全叔。”
“叔,你去裁二尺红布,准备三捆香,一把糯米,一卷红线、一卷白线。天黑之前送来,今晚我就能帮你把被叼走的腿骨找回来。”
说完,他忽然又开始流鼻血了。
春生他娘赵春花见状,嘴里“哎呀”一声,撕开一节掉渣的手纸就往春生面前送。
春生接过纸,并没有卷起来塞到鼻子里止血,而是捂住鼻子,用纸接着流下来的血……
振国当时还觉得春生傻,小孩子都知道,春生这样只是在浪费纸,并不能止住血!
“快去吧,大全叔。”严春生瓮声瓮气地说。
赵大全迟疑着,问:“把腿骨找回来,事情就解决了吗?”
严春生说:“叔,你只负责把物件预备好,其余的都交给我。”
他这样着实吓人,赵大全也不敢久留。
叮嘱春生好好休息,在堂屋放下鸡蛋香油,和赵春花闲聊几句,说到一半,赵春花开始抹眼泪。
她的眼睛哭得像核桃,早在进来时,振国就看见了。
赵大全扯东扯西,扯了一通没啥用的话安慰赵春花,带着振国又离开了春生家。
当天晚上,村民们又围在严家门口。
这次,他们是专程来看热闹的!
赵大全心里恼火,轰了几次,都没能把围观的人轰走,又听春生说不碍事,只好听而任之。
天全黑下来,冷风呼啸,严春生带上让赵大全准备好的物件,步履坚定地走出村子,来到位于半山腰的赵家祖坟前。
一群村民乌泱泱在后面跟着,他们有的把手缩进袖管,有的提着笨重的老式手电照亮。
春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围着破损的坟墓画出一个圈。
“大全叔,振国,跪到圈里,诚心磕三个头。”春生说。
赵大全赶忙拉着儿子,跪在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春生点燃一捆香,黑夜之中迸发火星,烟雾袅袅升起。
振国跟着老爹跪在地上,看着春生手握贡香,在墓碑上顺时针绕三圈,逆时针又绕三圈。
他又开始流鼻血了。
春生一手拿着赵大全装东西用的篮子,一手握点燃的贡香,向山顶走出几步。
身后,一群村民连忙跟上。
春生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高声对村民说:“就在这里等吧,前面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
说完,春生独自走进山间树林之中……
村民之中,有想跟上去的,被同伴一把拦住。
对于未知的东西,村民大多是敬畏的……
村民在原地吹了半个小时冷风,赵大全和振国也在坟前跪了半小时。
振国有些受不了了,想起来,被赵大全一把按住。
“还没说能起来!再忍忍!”赵大全低声呵斥。
又过了好一会儿,春生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捆燃烧的贡香,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快步走到坟墓旁。
两道手电光照到春生身上,照亮他不断流出的鼻血,和怀里用红布包裹的圆柱形物体。
红布的表面,被红白相间的绳子缠了几道。
村民惊呼起来:“腿骨找到了?”
赵大全也激动起来。
严春生眯起眼避开手电光,把红布从振国面前递过去,把振国吓得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赵大全颤抖着接过去,沙沙的声音从红布底下传出来。
很久之后,振国才知道,会有沙沙的声音,是因为严春生把糯米装在了红布包里,充当血肉。
严春生亲自把找回来的腿骨放进棺材里,告诉赵大全:“把坟头土填好,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腿就不会疼了。”
说完,他甩开众人,快步回了家。
人群沉寂了片刻,轰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春生神了啊!”他们嚷嚷。
第二天,赵大全父子的腿都不疼了。
被说三天内会有血光之灾的朱三,到底是怕了,前来求严春生支招避祸。
“该说的我早就说了。”严春生说。
于是,朱三回到家里,闭门不出。
在严春生预言的最后一个晚上,朱三死在了村子西南方向的一口大井里,身上有几处刀伤,家里被洗劫一空!
后来,上面来查案,给出的结论是:朱三露财,被劫财杀人。杀他的,正是他的一个酒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