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护送这群死里逃生的人类回到他们的家乡,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些人里,有行动不便的老人,有只比沈风膝盖高一点的孩子,也有大着肚子的孕妇。
他们在家里忽然被抓走,身上都没有带什么钱,别说是雇佣代步的牛车马车,就连在庙里时吃的粟米,都是用妇人陪嫁的一对金钏跟人换来的……
此时人间的世道动荡飘摇,放任这群人自行返回家乡,在沈风看来,这就像把不识水性的人扔进水里,是生是死全看对方的运气!
再者,沈风初来乍到,也需要有人帮助他熟悉这个世界。
出发的第三天,他们穿过一处热闹的草市。
打铁的乒乓脆响,粮食摊位前争论降价的声音,斗鸡场前的锣鼓声响,说书人的吆喝,和熟食摊上面筋落入油锅发出的滋啦声响争先恐后地钻进耳朵。
那位满头白发的长者,大家都唤他七叔公,沈风也这样唤他……尽管,他有表达过,自己承受不起沈风这一声“七叔公”。
七叔公总在沈风身边,为他解答他的所有问题。
食物的香气飘来,七叔公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
他尴尬地捂着肚子,嗅着胡炮肉的香气,直咽口水。
最后,他从宽大的袖笼里摸出一只野桃,狠狠地咬上一口,慢慢咀嚼了。
沈风对着这些食物只有好奇,没有半分尝试的冲动。
他已经发现,自己无法摄入人类烹饪的食物……
那位怀着孕的好心妇人,名叫惠觉,在沈风刚醒时,给他喂下过小半碗粟米粥。
这种人类吃着很香的食物,进了他的胃里,却只有引起胃部绞痛,最后被原封不动吐出来的命运!
他能吃的,有桃子、李子、蜂蜜……
这些未经烹饪的食物到了他的胃里,可以被完全吸收掉,只可惜,不含任何灵气。
知道这些后,沈风便对人类烹饪的食物没了兴趣。
他们在草市里驻足,几个手脚勤快的青年寻了个空地,把他们路过荒山时砍下来的木柴,摆在地上叫卖。
手脚灵便的妇人也行动起来,有几个凑钱买了一轴白线,做起了给女人们绞面的生意。
在人们忙活着赚取微薄路费时,沈风在草市里四处闲逛。
他看着各处交易的场景,不禁入了神……
如果他需要的信仰之力,可以通过简单的方法进行买卖,那就好了!那么,他不必让信众盖起庙宇,一样可以阻止自己衰弱下去……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再看这些交易的细节,便更认真了几分。
沈风在草市里逛得很开心,直到青年把打来的柴都卖出去,妇人们也赚来大小不一的青铜钱,去食品摊位上买了几只饼子,给众人分了。
吃过饼子,大家恢复了一些气力。
他们问过了路,确认没有走错方向,便继续向前。
队伍走得很慢,但沈风毫不介意。
在这段路程中,他对底层人生活的环境,有了大概的了解。
在歇脚时,他总会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坐下,取出从藏书阁三楼的秘笈上抄录的内容,寻找能让自己活下去的门路。
沈风坚信,他能够从这本两指宽的秘笈里,找到一条生路。
因为,它是灵界之中最有地位的那群怪物才有资格阅读的秘笈!
在沈风读书时,一个挂着鼻涕泡的小孩子叼着用油纸包裹的半块饼子,跑过来,坐在石墩上跟他一起看。
沈风对此毫不介意,秘笈是用灵蛇文书写,人类是看不懂的。
他秉持着自己先前产生的念头,将书册一页页翻过去,最后,在某一页上停住……
沈风的手指停在一行文字上:比起遵守规则,我们更应该学习的是,如何书写规则。
沈风看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他回忆起在灵界里遵守过的规则,回忆起那些规则被制定时,特意留下来的漏洞。
他回忆起明吉对他的说教,以及他钻过的那些空子……
最后,他想到在草市上看到的各种买卖方式。
“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