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内的周晓雨听见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逐渐一点一点地恢复如常。
她不禁呼出一口长气,伸出冰凉的手掌捂住仍在发烫的脸颊,对于自已刚刚的举动,她依旧很茫然,也无法解释那冲动的举止究竟源自何处。
陈礼言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柔和地将她的整个幼年时期和青春期完整地衔接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高中以前,她会不假思索地派出那一张张“好人卡”。或许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理想的谱模,只是连她自已都懵懂未知。
直到再次相遇以后,陈礼言一次次对她看似不经意地注视,一次次温柔而缱绻地关心,一次次不厌其烦的送她回家,还有那次以自已的血肉之躯帮她挡住了那碗滚烫的面汤。
这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互相串连着,让她渐渐明白,或许她早已经沦陷其中,她回忆着他们相处的种种细节,她的心都像是被人一点一点的用蜜糖一一填满。
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在想到他的时候,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甜了起来。
但这会儿她正苦恼于到时候要怎么去解释刚刚那莫名的举止。
想到这里,又有些懊恼,她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准备做一会儿题。想不到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陈礼言又折回了,于是便问都没问就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伫立着的竟然是从外地出差回来的风尘仆仆的爸爸和妈妈。
周孝和拍了拍她的肩膀,假意严肃地说:“晓雨,爸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人敲门一定要问一下是谁再开门,你看看你。。。”
“就是就是,这么大的孩子了,一点心机也没有。”陈心萍实在没办法生气,满脸堆着笑,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很是牵挂。
他们提前完成了工作,昨天看天气预报知道今天有大雪,于是就提前一天回家了。
见到父母的欣喜瞬间就彻底替代了惊愕,她惊呼了一声,然后就轻轻地抱着妈妈,依偎在她的怀里,撒娇地说道:“妈妈,我好想你们!!!”
陈心萍轻抚着她的头发,因为工作一直忙,孩子基本上初中以后都是自已在照顾自已,孩子的懂事一度让她心里充满内疚。
“对不起,晓雨,爸妈工作忙,让你一个人在家这么久。。。我们单位今天开始放年假了,有20天呢,可以在家好好陪你了。”
“妈妈,我都这么大了,你们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我都懂的。”
这几年,家里的条件比早年要好了一些,父母一直想着换个好一点的房子,但周晓雨却一直说,爸妈,只要和你们住在一起,我觉得住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她向来对这些物质的东西真的不在乎,她一直都认为,真正意义上的富有,是内心的富足。
周孝和从行李箱拿出一台智能手机说道:“晓雨,你那台手机太老式了,功能跟不上,这是爸妈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你用这部吧,平时学习什么的,也会方便一点。”
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看到礼物的时候周晓雨还是挺惊喜的,她跑过去抱了抱周孝和,又抱了抱陈心萍。
爸妈舟车劳顿,跟她聊了一会儿以后就回房休息了。
周晓雨打开手机,刚刚登陆了聊天软件,就收到了陈礼言发过来的消息,“我到家了!”周晓雨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给他回了一个字:“嗯。。。”多一个字都没有。
陈礼言正在纳闷她今天怎么回信息这么快,然后又收到了一条信息:“我爸妈今天回家了,刚到,他们还送了我一个手机当新年礼物。”
这话明里暗里都像是在告诉他,以后我们联络会更方便一点了。
陈礼言原本是打算送一部手机给周晓雨作为新年礼物的,但是一直苦于不知怎么开口,他怕伤了她的自尊,也知道她一定会拒绝,说不定还会把他推得更远,所以迟迟没有决定。
刚好现在她爸妈送了,他也不用苦恼了。
“嗯,你爸妈回来了你就不用一个人在家了,多好。”陈礼言回复。
然后他打开手机相册翻看刚刚在车上偷拍到的睡脸,她文静得宛若一幅画。
他这会开始觉得自已当时就像是一直觊觎这幅画的小贼,陈礼言向来对搞小动作嗤之以鼻,但在周晓雨面前他竟然变得没有原则了。
陈礼言坐在沙发上,一闭眼就不禁想起了刚刚周晓雨从后腰环过来的纤纤细手。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而后又按了按眉心,他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淡定从容的周晓雨会做出刚刚的举动,他想的是,那丫头应该是喜欢他,没错的。
那天以后,周晓雨并未主动地向他解释过什么,而他也觉得自已倘若再主动去问也是怪怪的。
他窃喜不已,他喜欢的女孩,竟然主动地抱了他,一旦有了这份初始的悸动,至于要不要再去找个答案,好似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于是两人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谁都没有再去提过这件事。
后面的几天,周晓雨陪着爸妈买年货,然后又回了一趟乡下看望爷爷奶奶,接着爸妈带着她去了一趟她一直想去的月亮山,年前的天气非常给力,所以她每天的行程每天都是满满的,一直忙碌到除夕前一天才闲下来。
陈新柏的的确确在大年二十九才回家,这么多年来,陈礼言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忙碌。
年幼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抱怨,整个童年基本都是邻居或是年迈的爷爷奶奶照顾,后来爷爷奶奶不在了,陈礼言渐渐长大,他才慢慢体会到父亲的不易。只是在这些年的岁月里,他所缺失的并不仅仅只是母爱,更多的则是他一个人在家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南方的年味不算太浓,尤其是在城区,只有挂在路边香樟树上那一排排的红灯笼和不停闪烁着的小彩灯在不断地提示着人们新的一年即将要到来了。
远处河堤边的爆竹声和绚烂多彩的烟花在新年钟声即将敲响时绽放天际,陈礼言抬眸望着远处的星星点点,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周晓雨发了一条信息:“周晓雨,祝你新年快乐。“
而后想了想,接着又发了一条信息:“不仅仅是新年,你要每天都快乐。”待周晓雨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她嘴边浮上一丝浅笑,然后依然简洁明了地回复了三个字:“你也是。”
即使是最简单的回复,也让陈礼言喜从中来。他从来不会因为她简短的回复而有丝毫的恼怒,那些她说出来的和她没有说出来的话,都成为了他们各自青春里的小秘密。
冰雪消融,寒意褪去。
春末夏初,高一的生活即将接近尾声,很快就到了文理分科的时候了。
周晓雨目标明确,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理科,尽管物理不是她的强项,但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会认真恶补。
南江医科大学在整个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每年各地能考上的只有寥寥数人,所以她要一击即中,没有任何理由退缩。
陈礼言在分科的时候却无法当机立断了,因为南江市没有警察学校,这半年他搜集了很多的资料,如果他想当警察,大学就要考去外省,高二和高三也要去到警察学校的附属的高中去念,这样就意味着未来的6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他都要和周晓雨分开。
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果断而又勇敢的他犹豫了,那天是他18岁的生日,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他思考了很久。
放弃当警察,怎么可能。
放弃周晓雨,更加不可能。
他一时间无法权衡,于是大胆地将心里的想法大胆地告诉了陈新柏,告诉了他周晓雨的存在,告诉他自已的理想和周晓雨的理想。尽管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周晓雨承诺过什么,但是,他早已将周晓雨规划进了自已未来的人生里。
对于陈礼言想考警察学校,陈新柏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