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的声音刚落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床上,就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头枕着手,还翘着脚的男人。
“闻声知人,果然是花满楼。”男人吸了一口气,酒就从他胸膛上面的酒壶,落到了他的嘴巴里。
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能感觉出来,他此刻心里一定很舒服。
“反客为主,不愧是陆小凤。”花满楼无奈地摇头,轻笑道。
陆小凤砸吧了几下嘴巴,回味着美酒的香气。
他揶揄般,笑着说道:“我刚才见花公子送完两位美人去客房,想必是件佳事才对,我怎么现在看你的表情,好像有几分沉重。”
房间圆桌的烛台,被推到了一边去。
花满楼不希望有人知道,陆小凤在他房里。
自然,也就不会点灯。
傻子都知道,瞎子是不需要在自己的房间里点灯的。
“因为我一天之内,就遇见了两件怪事。”花满楼坐到桌边的凳子上。
“哦?”说到这,陆小凤可就精神了。“什么麻烦事?”
花满楼转脸看他。
青年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准确无误地对准了人。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等着看我笑话。”花满楼脸上有几分无奈。
“怎么会?”陆小凤掐着酒壶的脖子,起身坐到花满楼旁边去,“你就和我说说好了。”
他撞了撞花满楼的肩膀。
见花满楼不为所动。
陆小凤转了下眼睛,道:“莫非……是这两位姑娘,都自称是你未婚妻?”
“你在胡说什么?”听到这话,花满楼急了。
这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罢了,罢了。
真是怕了他。
“我说的怪事,不是这个。”花满楼道。
陆小凤奸计得逞,得意地摸了下自己的胡子。
“哦?那是什么?”
花满楼表情凝重:“我碰到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一个锅铲就把七八个武林好手给打晕了。”
“什么?”
陆小凤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进酒了。
不会武功的小姑娘,怎么把七八个武林好手打晕?
还用锅铲?
这是什么厉害新武器不成?
花满楼又重复了一遍,继续道:“非但如此,这小姑娘不动手的时候,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生命力,可她一旦动手……”
花满楼停了一下。
陆小凤忍不住追问:“动手又如何?”
“一旦动手。”花满楼叹了一口气,“我仿佛闻见了比西门吹雪还要重的杀气,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
这下子,陆小凤也要感到惊讶了。
“不可能。”他否认,“怎么可能有人比西门的杀气还重。”
陆小凤说的,是肯定句。
西门吹雪是谁,那可是当今第一剑客。
一个小姑娘的杀气,怎么会比举世无双的剑客,还要重。
不可能。
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听了,都不会信的。
“你说的第二件怪事,是什么?”陆小凤跳过这件事情。
花满楼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陆小凤会不信,所以一开始才没有讲。
不过青年并没有执着要别人信。
“第二件怪事,是有一个小姑娘被七八个好手追杀了。”花满楼道。
陆小凤道:“那算什么奇怪的,这个世界上比这奇怪的事情,可多了。花满楼,你不是在消遣我吧?”
这大晚上的,拉着他讲冷笑话不成?
花满楼又是无奈一笑,道:“你别心急,我还没说到。”
月光从窗户透过,轻轻落在青年那张斯文、温和,干净又俊美的脸上。
仿佛不忍打扰这比月色本身,还要美好的人。
月色也逐渐看得迷了眼。
“奇怪的是,当意外发生的时候,那七八个好手都停了下来,没有追杀那小姑娘了。”花满楼把话说全。
陆小凤仰头喝了一口酒:“这么说来,这七八个好手,并不是真心想要追杀这小姑娘。”
花满楼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更奇怪的是,第一个小姑娘,似乎认识第二个小姑娘;而第二个小姑娘,却对第一个小姑娘,毫无所知。”
“哦?”听到这里,陆小凤才多少有了点兴趣。
花满楼听他那扬起来的尾音,就知道这人开始有了几分兴致。
青年开始把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在花满楼和陆小凤说话的时候,上官飞燕在洗脸。
她通过水盆,看到了自己红肿的脸蛋,以及……
贴在脸蛋上面的一粒干瘪葱花。
上官飞燕想起了那油腻的,还沾了很多沙子的锅铲。
她的脸扭曲了一瞬。
刚才她一直顶着这粒葱花,向花满楼装柔弱可怜?
虽然花满楼看不见,可上官飞燕还是气得不行。
她不允许自己这样狼狈!
要不是怕动静太大,会引起花满楼的注意,她一定要把这里的东西,全部砸个干净。
“竹!枝!枝!”上官飞燕恨恨地念着这个名字。
弯月像是害怕,慢慢躲到了乌云身后。
夜色更加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