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送来少女身上的清香。
花满楼耳根微红,面上倒是镇定。
他对客栈老板温声道:“那便先给这位姑娘开一间。”
老板是无辜的,君子不愿意令别人为难。
反正有楚留香在,对方必定不会看着他在门外站一宿的。
之后,他们便到了陆小凤房间,围桌说起了正事。
啪!
听完花满楼说的话,黑珍珠愤愤拍桌而起。
桌子震颤,摇晃了一下。
灯油都溅了出来。
好歹没裂。
“岂有此理!没想到这个世界竟还有这样的畜生!”
陆小凤单手支在桌面上,斜斜坐着。
他听到声响,抬眸看了一眼黑珍珠,道:“黑姑娘不要太生气,何必与畜生一般见识,岂不是辱没了你自己。”
黑珍珠冷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她将自己手中的鞭子缠绕紧,心里暗道,来日一定要将这种畜生大打一顿。
楚留香拿着任慈和秋灵素写的血书,却是心情复杂。
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这血书,为什么不昭告天下英雄,将南宫灵给抓了?”黑珍珠的语气还是愤懑。
花满楼轻轻摇了摇头,道:“任帮主和任夫人还在他手上,要是我们贸然拿着血书去昭告天下英雄,对方急起来,恐怕会伤害到帮主和他的夫人。”
黑珍珠的眉毛蹙在一起:“那我们就先去把他们救出来,再揭穿南宫灵。”
花满楼还是摇头。
黑珍珠急躁道:“怎么这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我们还怕了他南宫灵?!”
花满楼的语气还是温润从容,不急不躁:“黑姑娘不要急,我们手上虽然有南宫灵囚禁任帮主的证据,可别忘了,南宫灵似乎还有别的帮手,我们既然要抓,那肯定是要全抓了的。”
他们现在即不知道对方的帮手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几位,贸然行动,万一中了对方后招,岂不危险?
生命,不应该这样不慎重对待。
无论是谁的。
“帮手?”黑珍珠道,“难道是我和竹子看到的那个人?”
花满楼道:“你和枝枝见过他?”
少女一拍额头。
蠢死了。
她居然忘记了。
“没错。”竹枝枝说道,“我之所以跑到外面来,就是因为……”
少女将当时的情形,事无巨细地讲了。
“这么看来,南宫灵对那人十分尊重又亲切。”花满楼思忖着,摇扇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陆小凤猜测道:“难不成……天枫十四郎其实并没有死?”
竹枝枝:“……”
离谱了。
但似乎又挺合理的。
“应该不是。”少女努力将浪子引回来,“对方虽然伪装了声音,但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声带肌肉,哪怕发出一样的声音,都会有细微的差别。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和你差不多。”
陆小凤挑眉:“如果不是天枫十四郎,那难道南宫灵其实还有个兄长?又或者是,南宫灵被什么组织说动了,加入了他们,那人是他的上锋或者前辈?”
若是那神秘人和他一样的年龄,这两种预想是他觉得最有可能的。
楚留香或许是被南宫灵的事情打击到了,一直没有吭声。
他只是沉默地听着,想着。
楚留香原本以为,她们出丐帮是查到了天一神水的线索,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
花满楼点头道:“能让南宫灵将养大自己成人的任帮主囚困,更可能是兄长。”
若是不然,一个外人哪里能比得上养育之恩。
更何况任帮主和任夫人对南宫灵并不差,外人也难以轻易撼动他们之间的感情。
除非是至亲告诉他,任慈其实并不是他的恩人,而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要是继续孝顺任慈,就是认贼作父。
如此,南宫灵才有可能背叛养恩。
“花满楼说得对。”陆小凤琢磨道,“只是就算我们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南宫灵也不会主动将他兄长的名字告诉我们。除非……”
浪子没有把话说完。
花满楼默契接上:“除非我们让他不得不说。”
“没错!”陆小凤兴奋道,“所以我们还得想个办法,逼南宫灵一把。”
说起这些事情,浪子可就精神了。
他原本歪斜的坐姿都端正了,神秘兮兮地让大家靠过来,小声说话。
油灯被推到了一角,散着昏黄的微光。
微光将他们轻轻拢住。
一番密语之后,黑珍珠心情舒畅了不少,终于愿意回到自己房间去。
竹枝枝也回房了。
她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可以泡澡了。
欢乐的少女,将自己浸到了热水中,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长途在外奔走回到家,脱下鞋子的那一刻,总算是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彻底的轻松下来。
蒸腾的热气爬上少女的脸庞,将她脸色润红。
古武时代没有泡澡的浴液,只有半篮子新鲜的花瓣。
少女一股脑倒了下来,闭眼往身后靠去。
就在这时候,一把精钢剑,横在了她脖子上。
隔壁房间的人,对此毫无觉察。
陆小凤也泡在桶里。
他趴在桶边,揶揄隔着一扇屏风的花满楼。
“花满楼,我刚才见枝枝姑娘那铁笛上,似乎坠着一块十分眼熟的玉坠。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寻她的时候,你日日夜夜都在雕玉。我本以为,那玉是你扇坠上那一块,没料到,原来竟是比翼双飞的两块。”
那竹枝形状的玉坠,一块枝叶向左舒展,一块枝叶向右舒展,将两个合在一处时,就像是双飞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