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皇甫嵩惆怅（1 / 1）
夜幕降临，战火未熄。
城墙上下尸横遍野，鲜血汇成溪流，渗入泥土。火光映照下，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哀悼这场无休止的杀戮。
赵飞辰浑身浴血，身上的甲胄破烂不堪，杵着烈行刀，胸腹剧烈起伏着，目光紧盯前方黑暗中的一缕光芒。
那里是风军营地所在，恍惚间，仿若都还能听到从中传出的声音，与耳边的声声哀嚎交相呼应，让他却是有些心烦意乱。
“国师，各处城防皆受损严重，恐很难再经得起下次大战，我们是否该撤出涅城！”
皇甫嵩手扶腰间宝剑，面上沾满烟尘和血污，身形狼狈而来。
顺着对方的视线，同样看向位于前方黑暗当中，有火光映照的营地，眸光闪烁不定，似有别样的想法，最终都只能在心中化作一声轻叹。
他早些时候便因为风烨的提前布局，被安排进入到了王贺的势力。
在那之后，更是凭借自身出众的能力和战功的积累，在军中的官职也是一提再提，到如今，在王军当中的地位仅次于赵飞辰师徒，更是被王贺引为心腹爱将，乃是统领一军，负责北方战线的存在。
连带着投奔于他麾下的岳云和张宪，地位也都是一升再升，在军中皆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毕竟，随着王贺如今势力的收缩，原先效忠于他的朝中大将，要么战的战死，要么投的投降。
以至于王贺一度陷入无将可用的困境，要不是赵良尘凭借自己学府的身份，又在天地学府几位府主的默许下，拉来了许多同窗助阵，这才扭转了王贺不利的局势。
然王贺终究自诩雄才大略，为一国之主，又怎会甘心天地学府这等江湖势力过多插手自己的朝廷。
面对皇甫嵩这等由自己亲手提拔，且忠心耿耿的武将，那是想也不想，便果断重用，试图以此来预防天地学府，避免他们一家独大，从而将自己手中的权力给架空。
一直到了前段时间，随着李文忠等人杰发动起的攻势，再加上王贺和王鑫之间的合谋，使得赵飞辰到来前线接管兵权，亲自指挥兵马和风军爆发大战。
使得皇甫嵩沦为如今王军中的二把手，但哪怕如此，在军中却仍有着不俗的威望，特别在他麾下还有岳云，张宪这两员大将，哪怕是赵飞辰也不得不对他客气以待。
三位身处王贺势力的人杰，心中倒也发苦，本以为充当内应的，这任务能够很快便能完成，却不曾想时间越待越久，官职越做越大。
由于始终得不到风烨传递来的信息，哪怕心中极为不愿对上自己的袍泽，不得已也只能选择继续按兵不动，参与到和风军厮杀中。
或许在赵飞辰没有到来前，皇甫嵩还能凭借自身在军中的地位，拖拖时间给自己友军放放水。
但现在他为主帅，为了不破坏风烨的计划，三人也只能选择继续忍耐。
相较于皇甫嵩作为主将时期，以守为主，两方势力虽有小摩擦不断，但都并未有大规模爆发大战。
然而，这一切随着赵飞辰到来，接管了一切后，全部都反了过来。
刚开始以城池展开的激烈攻防，两者倒是旗鼓相当。只是后来，随着风军有关羽张飞二人援军到来，士气大涨，攻势也变得愈加凶猛。
涅城的王军终究不敌，让出了城池，兵马向着后方撤离。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多久，随着王军后方同样派来援兵，又有天地学府之人相助，赵飞辰带领下的王军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一番惨烈厮杀下来，风军也不得不让出城池，退回到后方更为熟悉，更具优势的城镇依托防守。
吃了此等大亏的人杰一方又怎会善罢甘休，一番重整过后，又在一员员猛将的带领下，朝着重新占据涅城的王军，再度发起凶猛的进攻。
在这之后，王军为了避其锋芒，再度让出涅城，但赵飞辰就此善罢甘休，同样是重整兵力，再度朝方军发起进攻。
以涅城所展开的攻防和争夺，在两方势力兵马的调动下，便是这般循环反复。
风军这一边，在以李文忠为首的一众人杰带领下，攻势虽然始终凶猛凶猛，但奈何兵力分散，相较于不断从后方强征青壮，又有天地学府提供人才和物资支援的王军而言，除了在最初占有优势外，后面便也逐渐变得焦灼。
这也才有了现在涅城之景。
“不！”赵飞辰想也不想，便开口否决了皇甫嵩的提议。
知道皇甫嵩是一员难得的良将，又是王贺所看重之人，迎着他疑惑不解的目光，还是出言解释了一句：“如今的时机对于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了，要想助陛下东山再起就难了！我们的处境也将变得被动。
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反而还得趁此机会，重整军士，一改如今被动局面，朝对方发起反攻！”
作为王贺绝对的心腹，赵飞辰是为数不多几个完全知晓，陛下与王鑫合谋奇袭广武城的计划，乃至他还是计划推动的参与者之一。
这才有了他现在亲临前线指挥大局，领着王军发起一轮又一轮凶猛攻势，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样。所为的，便是牵制风军兵马的同时，亦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为奇袭的兵马争取机会。
然而，无论是赵飞辰王贺，亦或是王鑫，因为各地战事不断，消息传递不便，加上又有贾诩让锦衣司刻意封锁消息，那一方都还并不知晓奇袭兵马已然全军覆没的消息，这会儿心中仍然还怀揣着希望，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由于此事过于机密，赵飞辰倒也不没跟皇甫嵩明说，却是一阵含糊，引得皇甫嵩心中好是疑惑和警惕。
再一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种种不对劲的地方，心中存疑的皇甫嵩，还想张口再套取些信息，却随着几人到来被打断了。
赵飞辰目光也看向了到来的几人，原本严肃的神情却是缓和了许多，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容。
却见到来的几人或穿甲胄，或袭儒袍，而无论是甲胄，亦或是儒袍之上，都绣有“天地”二字，乃是天地学府之人。
只不过这些人此刻身上皆沾染着未曾干涸的血迹，非但没有往日的儒雅之气，反倒给他们增添了一份杀气腾腾之感。
“义真，情况差不多就先这样了，你先下去安抚麾下士卒吧！”
赵飞辰朝一旁的黄甫松摆了摆手，面带笑容快步迎上几人。
皇甫嵩有心想留下来听些消息，但碍于对方的命令和身份，却也只能不甘离去，隐约间倒还能听到后方所传来的言语。
“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这般异数果真难缠，此番随我等一同到来的学生和先生，伤亡数量着实多了些！”
“这！吾亦不曾想到，区区一个威武侯府的势力竟会有这般实力？
只是如今这般局势，似是对我们不利，不知是否需要我再让兵马撤离，避其锋芒！”
“异数表现出的实力越强，那就越不能留，任凭他们成长，到时候要想将他们解决付出的代价恐会越大。
与其等到时候尾大不掉，倒不如趁现在一劳永逸，已经向学府发出求援了！想来再有半个多月援军便可到来！”
“我们这边有伤亡，对方那边未曾不是！甚至因为处于进攻方，伤亡只会比我们有过之无不及。
接下去的这段时间，我们会助你稳住局势！直至助你们将谋划的行动，给彻底实现！”
……
“将军情况怎么样？”
皇甫嵩刚一回到自己的军帐，早已等候多时的岳云，便迫不及待迎上来。
张宪亦是赶忙投去视线，见皇甫嵩面色凝重，心也不禁微微一沉。
“那帮家伙确实有所图谋，只不过更具体的我就不得知晓了！”皇甫嵩坐回主位，捏了捏眉心，将刚刚所听到和一些心中的推测道明。
“这帮王八羔子，竟然真在针对我们，干脆让小爷一锤一个将他们锤杀得了！”岳云终究是少年心性，初听此消息，却是再也按耐不住。
多年的共事，使得张宪对于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眼疾手快，赶忙将其拉住。
皇甫嵩也赶忙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生怕这位武力高强，神勇无比的后世晚辈，真的一个热血上涌，那可就坏事了。
岳云还是被劝住了，毕竟也不过是心情郁闷，发发心中的怨气罢了。
但紧锁的眉头却始终未曾舒展：“皇甫将军，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还要再这般坐以待毙下去吗？我是真不想再跟我们自己人动手了呀！”
张宪苦笑附和道：“不错，特别是除了我军高层，其他将士可都不认识我们。
这个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我可不想一个不慎死在自己人手里呀！难得重活一世如此这般，可不就太冤了！”
“唉！老夫何曾不想如你们所说那般，只不过却迟迟等不到主公消息传来！
生怕到时候因为我们的轻举妄动破坏了他的计划和部署！”皇甫嵩面色也有几分愁苦，心中很是惆怅。
有时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被这一世的主公给遗忘在犄角旮旯了？
也不怪堂堂一代名将会这般胡思乱想，毕竟和风烨相处的时间几乎都没超过一掌之数，对于其为人也都只能从岳云和张宪只言片语中了解，再加上迟迟未有消息传来，让他心中很是没底。
“这样吧，我找个机会，咱们主动联系一下李文忠他们，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又是否需要我们这边暗中行事？
到时候再以此做进一步的决定吧！”皇甫嵩同二人商议道。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被他们心心念念的李文忠，此刻正做着和他们相同的事情，更是怀有着相同的想法。
距离涅城不远的风军大营，此刻亦是灯火通明，空气当中亦是夹杂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中军大帐，几个人杰坐于其中，身上浴血的铠甲战袍却都来不及更换，氛围略显凝重，商议着此番大战之事。
“那赵飞辰的反抗着实过于激烈了些，远超出了我们的料想！”沐英眉头紧锁着，为这一段时间的战事所苦恼：“感觉是过于一反常态了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接下去可能得更加小心谨慎些！”位于主位的李文忠点头附和，神情却略显凝重。
“唉！怎么妖不妖的？仗打到这种程度，要我说干脆向主公求援得了！”张飞一拍扶手，面上很是烦躁。
“三弟，所言不差对方既有增援，我们何不也向主公求援！不然再这般打下去，恐怕我们的兵力得捉襟见肘。
除非李将军，能从另外一方调几些兵马过来！”关羽停下抚须的动作，两道紧皱的卧蚕眉却未曾松懈。
“不可！秦琼狄青二位将军那边那边，如今却是颇有进展，断不能因我们这边打乱了他们的节奏！”李文忠想也不想便开口否决。
“至于主公那边，北方似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却也是无暇他顾。
不止如此，根据此前所传回的消息，南面陈国出兵，所引发的大战程度丝毫不下于我们，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这种情况之下，又何谈主公能有更多兵马支援我们？”
为了不影响到军心，有关广武城之事，风烨并未选择告知正位于四处征战的人杰们。
也正因此，不单单是赵飞辰他们对于北面广武城之事不清楚，就是众人杰亦是浑然未知。
闻言，再一想如今的处境，张飞面色一变再变。
只因先前的多番大战，兵马伤亡着实过于严重了些，哪怕包括他们带来的援军，战至现在所剩也不过近两万，其中还保留有战斗力的，又得再划去一些。
由此也能看出，赵飞辰攻势的猛烈，和为了达成谋划的决心。
“或许我们可以主动联系一下皇甫老将军，以他如今在敌军中的地位，说不得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效的情报！”沐英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