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风”（1 / 1）
风烨在后方看的真切，心中虽充满了好奇，却未敢上前打扰。
不单是他，就是在场的一众人杰和皇帝，此刻也都是屏息凝神，生怕会惊扰到那位皇帝始祖。
就见始皇帝出了供奉有灵位的宫殿，独自立于殿前的平台之上，俯瞰着下方空旷的广场。
考虑到一帮皇帝先祖身份特殊，供奉他们的祖庙，风烨也是令人按照奉天殿规格打造，最为直观的便是，殿前的台阶分九叠，每叠又各设五级，暗合“九五”之数，昭示着穹顶之下独一份的、不容置疑的至尊之位。
清风卷起玄衣纁裳的广袖，猎猎作响。他手中定秦剑古朴无华，剑身暗沉如渴饮了太多六国血，映不出夕阳，只吞吐着凛冽的寒气。
他并未举剑向天，只以剑尖斜指脚下苍茫大地，声音不高，却似金铁交鸣，撞碎了千载时光：
“朕，统六国，制天下。”
“书同文，车同轨，量同衡，行同伦。”
“朕之锐士，岂甘永眠？”
“大秦的魂，归来——！”
最后一字，裂石穿云。
定秦剑骤然发出一声非人耳能闻的尖啸，那不是金属的震鸣，而是时空被强行撕开的凄厉。剑尖所指，空气仿佛凝滞，风沙为之定格。
风烨和一众人杰、帝王，无不屏息凝神，心中有着说不出的亢奋，仿佛又将在这男人身上见证历史性的一幕。
闻讯赶来的其余人杰，见此场景，无不放缓脚步，绕道登向两侧的台阶，生怕因为他们的出现有所惊扰，或是打破此间庄重、肃杀的氛围。
“这是什么情况？始皇帝陛下，这是要干嘛呀？”性格较为跳脱的朱厚照，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拉了拉一旁郭嘉的袖子。
此前，他正与李隆基等大明武将二代探讨着武艺，便被从外边回来的常茂，给火急火燎的拉来。
回应他的却不是郭嘉的告知，而是自家太宗皇帝冷冷的眼神瞪来，吓得他赶忙捂着嘴巴，认真看起场中的情况。
祖庙前的广场上，随着清脆的剑鸣声响彻，空间开始扭曲、熔化。没有想象之中炫目的光，只有一片昏黄如旧帛的色泽弥漫开来，那色泽里，沉沉叠叠的影子开始凝聚。
风烨张大了嘴巴，这会儿他也是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听始皇先祖刚刚所念叨的，再配上如今的异相，明显不就是在进行薪火征召吗？
一些早已见惯此景的人杰、皇帝，这会儿也都看出来了，只是让他们心中疑惑的是，此番征召之景和他们印象之中的大为不同。
最先显现的，是颜色——一片灼人眼目的、无边无际的赭红，宛若星星之火般。想象之中的薪火功德之光，在此面前，仿若都得黯然失色。
那不是虚幻的光影，是无数褪色又重染的赤袄，是战袍本来的色彩，厚重、肃杀，带着泥土的沉实与血火的灼热。
继而，是金属的冷光。不是崭新的雪亮，是青铜历经血火硝烟、深埋地底后特有的青黑光泽，从一片赭红的海中刺出——那是戈戟如林，是剑矛森然。
然后，才看清了人。
“咕噜！”目睹此一幕，刘邦心头微凛，饶是以他此刻的心性，也都不禁偷偷咽着唾沫，面上难得浮现出了一抹紧张。
刘庄有所察觉，关心询问：“高祖，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刘邦声音嘶哑，却是一字一顿：“大～秦～锐～士！真正助大秦一统六国的虎狼之军！”
只有他这位生活在秦末的人，才清楚知晓秦军战斗力到底是有多么彪悍。
前世的秦末乱世，诸侯纷争。
若非是有赵高、胡亥！
大秦的精锐主力军，又都于边关镇守，维护华夏版图的统一，以至于那时候的大秦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这也才使得各路诸侯有了可乘之机，不然无论是他，亦或是项羽，想要从中崛起，却都将会十分困难。
今时今刻，他不禁回想起，此前曾听风烨所言。在他们的后世流传着，秦始皇给予部下的密诏：他日如果朝中有难，亦不得班师勤王，无论如何也都要保全华夏的版图。
初闻此等消息，刘邦心中是颇为震撼。扪心自问，如果将他带入秦始皇的视角，他还真不一定有此等魄力。
“啊！”刘庄瞳孔瞪大，都顾不得所谓皇帝威仪，满脸吃惊，看着前方广场的一幕。
两人的对话虽轻，但在今时今刻，却显得是那般清晰。可见李世民，朱元璋等马上皇帝，此刻神情无不肃然，全神贯注看着前方广场之景。
万众瞩目下，他们自那昏黄的时空涟漪中迈步而出，步伐沉重，踏在现实的土地上，发出闷响。
甲胄并非完好，许多人的皮弁已残破，露出内里粗砺的布巾；铁甲叶片锈迹斑斑，与尘土粘结；脸上、臂上带着早已凝固发黑、不知是何年何月留下的创疤。
他们的身躯并不虚幻，甚至能闻到随之弥散开的、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那是混杂了干涸的血污、冰冷的青铜锈、咸阳黄土以及汗水蒸发后留下的咸腥，是真正百战老兵的味道。
他们的眼神空茫了一瞬，仿佛魂魄刚从遥远的征途被强行拽回。但下一刻，无数目光聚焦于高台上那执剑的玄色身影。空洞的眼眶里，骤然燃起仿若幽深的、近乎凝固的“火焰”。
没有惊天动地的呐喊。
最前方一名鬓角霜染、甲胄残旧的老卒，抬起布满硬茧和伤疤的手，重重擂在自己的胸膛皮甲之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战鼓初捶。
紧接着，是十声，百声，千声，万声！无数拳头砸在胸膛，砸在盾牌，汇成一片压抑而磅礴的雷霆。
整个天地间再无别的声音，只有这心跳般的轰鸣。
直至那老卒张开干裂的嘴唇，从肺腑深处，挤压出一道嘶哑却穿云裂石的战号：“风——！”
风烨双拳紧握，因为兴奋身躯都出现了微微的战栗。
在场的一众人杰武将，此刻无不眼神狂热，看着广场中央那虎狼之师！就是一众文臣，此刻静也是莫名的热血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