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杂事处理完,估计正源乡张氏族学也应该要开学了,恰逢二月初八是个宜出行的吉日,刘锡命便带着老三刘锡贤、老四刘锡安去拜会周良才周秀才。
本来他想的是只自己一个人去求学就行,如今家里不过是需要一个功名傍身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要去当个官试试,等老三老四读了出来,说不定大萌朝都亡了,还考哪门子的科举。
但是刘陈氏可不知道他的想法,现在家中富裕了,三个儿子都去读书才是正理,将来要是祖坟冒青烟,出个一门三进士,那才真正的算是富贵人家。
刘锡贤、刘锡安这段时间见家中有这么多同龄人可玩,哪里还想去读书,只吵着闹着要和其他少年一起在家中自学,不过等刘陈氏一顿竹笋炒肉下去,一个二个也不敢再顶嘴,只能满脸幽怨地跟二哥出门去。
正源乡离张家湾也就几里地,都靠着嘉陵江边,他们三人图方便就直接坐船去了。
正源乡虽说是乡,但其实也就是人口较多的一个村子,人们习惯性地称之为乡。要知道大萌皇权不下县,朝廷的正式行政机构最低一层只到县这一级,其主官、佐贰官由吏部任命。
至于县之下的,说是由乡里德高望重的三老之类管理,实际上也就是被乡间士绅豪族把持,这也是为什么刘锡命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要考去功名的原因之一。真要是混入了这个阶级,自己在村中训练家丁武备,积蓄实力可不要太畅快,只要不把县里的天捅了,一般是没人管的。
张氏家族看样子颇有财力,等刘锡命他们坐的客舟到了正源乡码头,他见这乡上几个码头全是石制的,虽比不上府城县城,但也是十分整洁,一条林荫小道顺着通向乡里而去,看起来挺有意境。
等兄弟三人沿着小路走进乡里,更觉得确实是名副其实,整个乡上差不多有一百多户人家,小一千号人住在一起,不似张家湾村这么毫无规划,村头二十几栋砖瓦小院紧挨在一起显得很是大气,一看就是小康人家。
但往村尾的方向看去,泥墙瓦顶的屋子也渐渐多起来。几条平整的土路将乡上家家户户连接起来,土路两旁还有几家铺子,整个村镇人气十足。
整个乡里张氏家族的大宅最引人瞩目,一座三进大院四四方方地坐落在靠江的这边,刘锡命三人从外面看去,只见这宅子一扇广粱大门,门口两头石狮子煞是威风,里面亭台楼阁隐约可见。看见刘锡贤刘锡安羡慕的颜色,刘锡命一阵好笑,拍了拍他们的脑袋道:”别羡慕了,咱们家屋后的地都平整出来了,等过完农忙咱们家也照这院子修一个就是!”
老三老四他俩一听这话,齐刷刷地转过头,萌萌地看着刘锡命道:”二哥,全靠你了,我要自己住一间大的!”
哈哈哈,刘锡命笑而不语,想到兜里还揣着刚得的一百两银子,也确实是时候把家里的院子修出来了。
张氏族学也在进村的这头,靠近嘉陵江,不过离张家大宅还有一段距离,刘锡命三人看见一个两进的院子门匾上写着“张氏族学”几个字知道找对了地方,便径直上去叫门,那门子看他们打扮知道是来求学的,也没有为难,让他们到后门去叫门去。
原来这族学前半部分是学堂,后半部分专供周良才及家人居住,不然这一开学,周良才岂不是要几头奔走。
三人又只好绕了一圈跑到后门,这次应门的是个童子,听刘锡命说了来意,脸上为难道:”先生正在休息,不便见客,你们只能先在此等候,不然便改日再来吧!”
“先生既然在休息,那我等继续等候便是,烦请先生醒时通传一声。”刘锡命赶忙说道,来都来了,万一下次再来这位先生又有其他事了呢。那门童见此也没说什么,把门关上走了。
刘锡安听见要等不知道多久,嘟着嘴道:”二哥,咱们就在此地干等吗?不如先去乡里逛逛吧!”刚才路过村口,他见到有卖炸油果等吃食,早就心里痒痒里,这会儿便怂恿起来。
刘锡命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求学最重要的便是心诚,倘若周先生待会儿醒来,看见我们不在,岂不是坏了大事。”不过他看了看天,心里想到古人不是不能昼寝的吗,当年宰予白天睡觉,还被孔子骂作“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这位周秀才还真是洒脱。
二月天气还未回暖,尤其是现在小冰河时期,更是寒冷,刘锡命三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天上居然开始慢慢下起小雪来,老三老四尖叫着便要到屋檐下躲雪,刘锡命却是心中一动,拦着他们继续在雪里站着,不一会儿三人头肩上都积了一层薄雪。
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隐约听到院里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童子,今日可有俗客来访?”
像是刚才那童子的声音答道:“回禀先生,只有三个前来求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