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文见张贵出言驳斥,也不好与张贵强辩,毕竟张贵算是推荐他为东宫属僚的恩主,也就拱手作揖道:“愿请太师指教。”
太子也朝张贵看来了过来,说道:“舅舅所问的,其实我也想问问,宋仁宗虽宽仁为君,却到底还是只能靠媾和与增加税负于民,而维系太平。所谓盛世也只能算是加重了百姓负担之盛世,纵有不能兵戈而使百姓负担大增之故,但到底也还是让国家尊严和百姓生活都有所损失,这也算是值得效彷的有为之君吗?”
“不算!”
张贵直接回了一句,又道:“连守成都不算多好。”
“殿下将来就算不能维系国家实力,至少也要保证,民不加赋。”
“因为制策司已经通过总结历代税法明白,一个王朝一旦经过一次税赋上的增加,就不会再减回去,只有继续增加的趋势,这已经可以说成是一种定律。”
“除非是真正的有为之君,譬如当今天子,也非开国之君,甚至即位之初,也内忧外患,但不是保住了国家尊严?而且还没有因此加民之赋,甚至还最终免了辽饷,蠲免了大量数额不大的税负。”
“所以,守成之君,要想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也不难。而宋仁宗到底是没做到。怎么值得效彷?”
太子点了点首。
他现在对自己这个舅父还是很信任的,毕竟自己这位舅父帮助自己兵谏,护住了自己的储位,也让自己更加明白了大明眼下真正的局势。
所以,张贵的话,太子还是很认真地听了进去。
范景文则因而道:“宋仁宗的确未尝如大有为之君,但臣认为宋仁宗至少无逸德,故而让殿下鉴之。”
张贵继续反驳道:“范公此言差矣,殿下将来为君,不能只是无逸德即可!”
“制度无百年相宜之制度,内外处境也不是百年不变,殿下将来面对的朝政不一定比当今陛下简单,你不能只让其有德即可,还得有为。”
太子听后不由得瞅向了范景文:“范先生,我觉得舅舅没说错。国朝如今革了许多太祖当年所创之制度,并非是当年太祖创立这些制度时不英明,而是已不合时宜,所以,才需要改制。”
“父皇也正因为改制,而使大明如今中兴,路无饿殍,乡无荒田。先生,您觉得呢?”
范景文一时都不想干这东宫属官了。
因为张贵在一旁如此教导,让他实在无法教。
作为一名官僚,范景文也天然的喜欢安逸。
宁肯性命也不要,也不想折腾,让自己变得不安逸,所以他本能地希望太子在将来成为皇帝后,也不要再去折腾。
毕竟可以预见的是,如今的大明,在将来太子当皇帝后,肯定已经天下无事!
天下肯定咸平,甚至比宋仁宗时期都要好,毕竟宋仁宗时期还有个西夏和辽在一边虎视眈眈呢,而将来太子当皇帝后,可以说半点威胁都没有,与正统初年差不多,只要自己不折腾,绝对能承平多年,迎来大明版的文景之治。
而这无疑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