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茗接到余笙电话的时候,才刚画了个轮廓。手机开着他们的合照,其实不用看,她都能画出他。
他的五官已经刻在她心里。
“亲爱的,怎么了?”她画笔没停。
余笙沉吟几秒,做个铺垫,“在做什么?”
向茗“哦”了一声,外放后手机又是一震,显示“50”的退款。是昨晚她吐槽他追着她要钱,她新转过去的,结果,他还是没收。
换个思路,是不是当初他压根不是为了收钱,单纯只是来加微信的?
她忍不住笑了。
余笙听到笑声,问:“怎么了?”
向茗咳了咳,滑动手机,瞅着两次退款,“没事。”
“嗯。”余笙继续铺垫,“还不睡?”
向茗往后靠,举着自己初显轮廓的画,“睡不着,在画画。”她顿了一下,解释,“画齐老板。”
余笙“咯噔”一下,打了半天的草稿全噎喉咙里了,突然说不出口。
她反复看齐唤的资料,资料没什么特别的,比起他的感情生活,她更关注他在中明的动作。手腕狠辣,公私分明,连对他父亲也是。
她是不信这样的人会谈小儿女的恋爱。
余笙又点开向茗发来的合照,照片里,向茗跟齐唤挨着坐,但两人中间其实还有小半臂距离,瞧着没那么亲密。只不过,等她放大,她就发现向茗腿上盖着件衬衣,男款的,是谁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人把自己衬衣让出来给一个女孩盖着腿?
余笙拧紧眉,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号称在国外的人会在南城,又为什么会跟向茗在一起。
她试探问:“满口都是齐老板,他是不是单身,他的背景都了解过了?”
向茗没料到她说这个:“单身,没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她思忖了会儿,把了解的都说了,“据说家里介绍过相亲,有家蛋糕店。”
她说不下去,其他的,她不了解。
以前是她光顾着做节目,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虽然想深入了解,但是,“不要紧,来日方长,等我跟齐唤解除婚约再说。反正,我只要知道他单身就行。”
这是原则问题。
余笙有点想骂人,她关了齐唤照片,眼不见为净,“哪有女孩子追人的?”
“那又怎么样?”向茗其实没考虑那么长远,把握当下呗,“众生平等啊,喜欢就追。”
结婚了还有离婚的,恋爱了还能分手,瞻前顾后要不得。
余笙又被噎得无话可说,半晌,她找回声音,“知道了。”
向茗这样,她觉得至少得先查清楚齐唤在南城的原因,也得查清楚他对向茗的态度。最多一两天,查清楚再说也不晚。
余笙岔开话题,聊了两句挂断,心里头却没有一丁点轻松。
向茗继续画画,瞥了眼手机,想起余笙都没说打她电话做什么?总不至于就问她为什么还没睡。
她发语音问:“笙笙,你打电话是有事?”
余笙回得快,回的文字:【没事。】
*
翌日,向茗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今天周末,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出去。
化了心机素颜装,她去楼下敲门。
之前她从没在白天敲过,这是第一次。去之前,她也没发微信问,想着如果他在,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中饭,如果他没时间她也不勉强。
严叔来开门,向茗发现他没有穿休闲衫,猜到是他们要出去,约饭的话她没开口,只问:“要出去吗?”
“嗯,去书店。”
“你们每天白天都去书店?”
齐唤听到她声音,到严叔身后说:“不是,最近偶尔。”
偶尔啊,偶尔之前还能遇上,缘分!
向茗目光落脚在他身上,他今天还是穿的灰色衬衫,休闲款,露出他完美的腰线。
她笑了笑,问:“正好我也去,齐老板,搭个车呗?”
齐唤忽然看她,沉默几秒,“好。”
这个答案在严叔的意料之中,他开门让她先进来坐会儿。
等到书店,还是老位置,服务生拿走桌上的预订桌牌后,多看了向茗几眼,问她要喝什么。
向茗先看齐唤,他只要了杯温水,她说:“花茶,谢谢。”
服务生离开。
严叔跟严厉不知道去哪儿了,卡座只有他们,面对面坐着。
向茗好奇问:“你是常年包了老位子?”
齐唤一只耳朵塞了耳机,听秘书念文件,“不是。”他其实不该松口带她来,更不该跟她坐一起,“书店也是我的。”
“为了适应看不见的生活。”
来南城后,他不希望自己在黑暗中寸步难行,所以,尝试着从三两人开始接触人群,慢慢适应。
这些,他本不想说,是他狼狈的一面,但现在忍不住跟她分享。
向茗怔了怔,眨眨眼,笑说:“齐老板,产业链很广嘛。”
齐唤笑笑,没接话,也松了口气。
向茗明白他要忙,从包里拿出本小本子,还有一支铅笔,继续画他。
本人都在跟前,不过手瘾多亏。
唰唰落笔声,其实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齐唤觉得自己能听得一清二楚,反而越来越听不清秘书的声音。电话那头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又不清楚自己是否要继续,秘书犹豫两下,叫了声“齐总”。
第一声,他没有听到。
秘书停住,缓了会儿,忐忑问:“齐总,是否继续?”
齐唤没听清他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秘书继续。
十分钟,服务生上了温水和一壶花茶,向茗抬头,只见他戴着耳机,眉心拧得紧,情绪不佳的样子。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眉毛,告诉他“帅哥不该皱眉”,可她没有立场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喝了口茶,她继续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