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所有人失语的间隙,闻宴祁朝梁蔚轻丢下一句“待会儿去找你”,然后就回到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音乐重新响起来,风从车窗灌进来,将苏晚青的神智拉了回来。刚才,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好像真的被蛊惑了,以为自己和闻宴祁的确在一起了。
苏晚青偏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闻宴祁,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种奇怪的磁场,能得心应手地将任何话说得真诚,给旁人错觉,仿佛能瞧出他的一片丹心。
思虑几秒后,她还是开口问了,“你在朋友面前也需要维持已婚形象吗?”
闻宴祁单手把着方向盘,伸出手捞起中控台上的烟盒捏了一下,是瘪的,于是又丢了回去,扯了扯嘴角说,“我也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已婚的身份妨碍不了什么,有些时候却是好用的挡箭牌。”
他说得无关痛痒,好像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
苏晚青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到了小区大门,闻宴祁降下副驾车窗看了眼,大概是还没到时间,铁栅栏内空空如也,只有几株濒临凋敝的香樟和木槿,在暗夜里鬼魅摇晃。
苏晚青道谢后下车,刚关上车门,发现闻宴祁也下来了。
“不用送我进去了。”她指了指小区,“他们还没出来。”
闻宴祁拎着车钥匙,闻言瞥了她一眼,俊朗的眉眼在路灯下越发深刻,声音也仿佛沾了几分凉夜的潮湿,“我去买包烟。”
“啊?哦。”
苏晚青尴尬地转身走了,经过保安室,里面那个向来喜欢打盹儿的大爷却精神奕奕地盯着她瞧,由于视线过于强烈,苏晚青回了一个眼神过去。
大爷坐在藤椅上,笑眯眯地问她,“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苏晚青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辆库里南来几回了,我们小区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好的车?”大爷上下打量她,又望向不远处,啧啧称叹,“车好,人也帅。”
苏晚青第一次听这大爷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也不知如何作答,便敷衍地扯扯嘴角,然后顺着大爷的目光看了过去。
闻宴祁刚从小区门口的一家烟酒超市里走出来,手里捏着烟盒,抽了一根出来,咬在嘴边,走到绿化带旁的时候掏出了打火机。晚夜有风,他拢起手掌挡了一下,猩红火光闪烁过后,便夹着烟,步履款款地走回了车子。
苏晚青刚要收回视线,余光中却出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杨沅沅显然也瞧见了她,一路小跑着追过来,压着声音,很激动的样子,“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帅哥,开的还是库里南,就在门口!”
苏晚青有些无语,“看见了,而且人家已经开走了。”
“啊?”杨沅沅立马回头看,闻宴祁的车子正好消失在街角。
“真的很帅啊,你刚刚看见了没?”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抓着苏晚青的手描述,“本来加班到这个点儿,又挤地铁回来,我已经神志不清了,没想到一进小区就看见个顶级帅哥,他夹着烟开车门的样子一下子就把我帅醒了!”
苏晚青失笑,“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杨沅沅说得头头是道,“这种级别的男色,谁看到都会肾上腺素狂飙的好吗?我现在感觉自己又容光焕发,生机勃勃了。”
“是吗?状态那么好,不回去加班太可惜啦,要不我骑共享单车送你去地铁站?”
大约是提到工作了,杨沅沅瞬间又萎靡下来,“那还是算了,除非让他陪我,否则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会主动加班的。”
苏晚青拍了拍她的胳膊,刚要说话,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三四个模糊的黑影,应该就是那几个做夜场的小混混,两行人对向相遇,苏晚青和杨沅沅瞬间闭上了嘴。
锦园小区是二十年的老房区,绿化差,物业相当于没有,路灯只有保安室门口那盏是好的,大约是方便辨认车牌,一过了大门,往里走都是黑影幢幢的枯木和荒草,偶尔转弯对向冒出个人,都能吓得半死。
杨沅沅抓着苏晚青的手,直到那伙人走过去,她才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明天我就要跟经理说,我不能再加班了,天天回来那么晚,天天都提心吊胆。”
苏晚青安慰她,“下次你回来打电话,我要是在家就去门口接你。”
“还是别了,你这张脸只会增加危险系数。”杨沅沅说着,想到了什么,“对了,忘了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我今天下午跟采编组去了趟医院,在内科看见阿姨了。”杨沅沅似乎是怕她担心,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问了,阿姨说只是胃有点不舒服,去做了胃镜,说是浅表性胃炎,不碍事的”
她说着说着,意识到了苏晚青的沉默,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阿姨叮嘱我说别告诉你让你担心,但我觉得老人家有时候报喜不报忧的,这事儿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到了楼道,一楼的声控灯是好的,苏晚青跺了一下地面,灯亮起才转头看她,表情冷静,“告诉我是对的,谢谢你沅沅。”
杨沅沅拍拍她的手,“那你明天打个电话问问,或者抽空回去一趟。”
苏晚青点了点头,而后想起什么,又问,“你有没有说现在跟我住在一起?”
“没有,当时他们要采访的那个主任专家特别忙,半个小时后还有一台手术,我也没时间跟阿姨细说,就是问了一下她去医院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