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过去,好像连带着冬天一起结束了。
天气渐暖以后是旅游旺季,瑞思接了好几单业务,苏晚青重新忙碌起来,没时间和闻宴祁去蜜月旅行,倒是借着出差自己出去玩了一趟。
北方城市冬季长一些,见完客户ki带着她和doris去滑雪了,人生第一次滑雪,苏晚青摔了好几跤,依旧乐得不行,拍了近百张雪景照片,精心挑选了几张发给闻宴祁,毫不意外地收到一串省略号。
闻小狗:【你开心就好,我一个在家,没关系的。】
苏晚青:【我知道你很坚强,照顾好我的小米辣,晚上露水重,记得把泡沫箱搬到客厅。】
闻小狗:【】
转眼到了六月,滨城的梅雨季开始,与此同时,一场华东区域性运动会也落下帷幕,其中有一家赞助商是国内乳业巨头品牌,瑞思和其品牌管理部的对接一直是由苏晚青负责,运动会结束,执行完稿交上去,doris就嚷嚷着要她请客吃饭了。
下班前,苏晚青给闻宴祁发了微信,消息还没落听,她只说公司要加班,晚上不回去吃了。
闻宴祁不疑有他,叮嘱了几句让她正经找家餐厅吃饭,就结束了对话。
六月底,又是石榴花开的节气,路边的绿化带上的花朵儿像一簇簇火苗,被雨水打过,更显得明艳灿烂。
苏晚青开车带着doris和nicole一起前去烤肉店,路上nicole一直在旁敲侧击,自从上次的婚礼结束,doris和一副烦躁的样子:“不吵了,再也不吵了。”
苏晚青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比较瘦,两人坐在拐角的凳子上,也能够得上饭菜。
今天这顿饭既是庆祝项目结束,也是庆祝苏晚青升职,虽说人事还没发通告,但ki说方总监已经知会过她了,隔日就会通知人事下发公告。
“虽说升a难,但是来公司一年就升了的,你还是客户部头一位。”
苏晚青举起杯子说了些客气话,旁人都跟她碰了,只有doris一动不动在出神,苏晚青把杯子塞她手里,强行跟她碰了一下,压着声音:“干嘛呢?再发呆一会儿肉被nicole吃完了。”
doris这才没精打采地看她:“那正好减肥了。”
“”
苏晚青放下杯子,目光稍抬,对上桌角另一边是大学同学兼室友,跟关系好,找她帮忙来了,“我跟袁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苏晚青帮他拉出椅子:“坐下说吧。”
doris前两天就跟她诉过苦了,她说自己真的看不懂已经跟你生过不少次气了,我觉得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如果还想继续和doris在一起,有些话还是当面跟她解释才行。”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跟她吐槽过的话,那位名叫袁颖的姑娘曾经给她带来过很深的心理阴影,她什么都不知道,按正常人的逻辑来看,只觉得对方性格古怪。
“其实我觉得”苏晚青犹豫着开口,“doris要是知道这些,她可以理解你的。”
“我知道她会理解我,但我不能说。”
“大三那年,袁颖宁愿办休学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得了这种病,”无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无缘由无止境地联系“前女友”,那位叫袁颖的姑娘更是无妄之灾,可回去,被她婉拒,说是和ki路,已经说好了蹭她的车回去。
苏晚青独自开车回了左岸水榭,到了家,一楼只有灯带亮着,她换了鞋上楼,卧室的门开着,书房门紧闭。
在楼梯口停了几秒,她转头去敲了书房的门。
闻宴祁大约是刚结束一场会议,鼻梁上眼镜都没摘,过来给她开门时闻到了她身上的木炭烤肉味,眉梢一挑:“不是说加班?”
“先别说这些。”
苏晚青拎着包走进去,一屁股坐到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朝他一摊手:“闻老师请上座。”
“”
闻宴祁还停在门框下,盯着她瞧了几秒,默默走到椅子上坐下,“说吧。”
苏晚青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喝了口,随即也没客气,倒豆子似的把刚刚和。
“所有人都很无辜,可doris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劝她忍下来,那就相当于三个人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承受了。”她叹息道,“这对她很不公平。”
闻宴祁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牵了牵嘴角:“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儿。”
“这件事本来跟你没关系,可那男的跟你说了,你就从局外人变成了局内人。”闻宴祁靠向椅背,不疾不徐地给她解释,“他让你去说好话,就是利用你在你朋友那里的人品信用,在为他自己背书。”
苏晚青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个道理:“那我还能开口吗?”
“随你。”
“”苏晚青听明白了,“你这说半天,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闻宴祁眉梢轻挑:“你都掰扯不清楚的道理,我能给你指什么明路?”
还是要自己琢磨,苏晚青拎着包走了。
回了卧室,洗完澡出来,她躺到了床上,再三思索打开了doris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段文字出来,还没等发出去,收到了隔壁书房发来过来的微信——
【他们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你只说自己该说的,不用替他们做选择。】
苏晚青切回去,又审查了一遍刚刚编辑的内容,确认无误,发了出去。
她在信息里只说了自己考虑清楚。
毕竟委屈都是自己在承受,别人再如何劝说都是高高挂起,无法体会切肤之痛的分毫。
doris隔了许久才回她,和的声音总算恢复了一点儿活力,到挂电话的时候,她也认真地说了:“我相信他的人品,但怎么说呢,我心底其实有个临界值,如果再这么下去,保不准哪天就彻底跟他一拍两散了。”
沉默了几秒,苏晚青温声道:“你自己能放得下就好。”
“有什么放不下的?”doris笑了声,“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诶,而且nicole也分手了,就算我单了,好歹也有个人陪着我,不用孤零零地在办公室天天看你秀恩爱。”
苏晚青也笑:“你少污蔑我,什么时候秀恩爱了?”
话音刚落,卧室房门被打开,闻宴祁脚步不重,可进来的动静还是被听见了,doris在电话那头发出嗤嗤的笑声:“行了,不打扰你们夫妻生活,我挂啦。”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兀自挂上了电话。
闻宴祁穿着白色纯t走过来,看见她放下手机:“聊完了?”
“嗯”她现在又有些没精打采了,“明明是两情相悦,现在搞成这样”
闻宴祁掀开被子上床,淡声说道:“每一段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关系里,都藏着一个贪得无厌的始作俑者。”
苏晚青隐隐有所察觉:“的痛苦确实也是他一手制造的,没处理好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就贸贸然进入一段感情,他无辜,但doris更无辜。
“既然觉得有责任照顾那个女孩,就要考虑好自己应该付出什么,他跟你朋友谈恋爱,又瞒着她,相当于把自己应付的代价转移到别人身上。”闻宴祁淡声说完,顿了几秒,“聪明,也有情义,就是少了几分担当。”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苏晚青抿了抿唇:“这话你刚刚怎么不说?”
闻宴祁偏头看她,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苦柚的淡淡清香,刘海半干不干地垂在眉上,眼神清冽又干净:“你又不是看不懂,我瞎指挥什么。”
他也知道,苏晚青不想干预别人的私事,因此刚刚在书房里,该说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那些她自己也明白,就是这说与不说之间,她还没拿准。
正如苏晚青不想干预doris的选择一样,闻宴祁也不想干预她人际关系上的处理。
苏晚青看明白,笑盈盈地攀上他的胳膊,手指打着圈儿地在他喉结上绕,掐了把嗓子:“闻老师好厉害呀~”
上床前把大灯关上了,此刻房间内只剩下落地灯昏黄的光线,闻宴祁听着她黏糊糊的声音,感觉下腹紧了几分,勾住她的手,挺稀奇地看着她:“你今天”
剩下那句“挺主动”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人已经掀开被子坐了上来。
闻宴祁错愕地看着她,苏晚青头发没束,身上也只穿了件月牙白色缎面吊带睡裙,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到小腹,海藻一般托着她那张素净粉白的脸,一颦一笑都媚意横生,手指划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理智昏聩的前一秒,他再次扣住她不安分的手,嗓子哑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晚青噙着浅笑,使坏似的刮了一下他的喉结,依旧是湿漉漉、软绵绵的腔调:“你别管。”
她的吻完全没有章法,只顾着急切地探索,像是目的明确,要直奔主题。
闻宴祁掐着她的腰,睁眼的间隙瞧见她浸着红晕的脸蛋,不像是害羞,倒像是缺氧了似的,呢喃着,也挑衅地问了句:“到底行不行啊,宝贝。”
苏晚青只顾着闭眼,身下的手宛如滑腻的鱼儿一般,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见他还有功夫说话,便下了狠心,伸长了往下探去。
如愿听到一阵倒吸凉气的低喘,总算进入了正题。
闻宴祁把她抱了下去,灼热的气息撒在耳畔,苏晚青刚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就察觉到那气息逐渐远离,随之而来的,是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睁开眼,闻宴祁低垂着眉眼,拿出了盒子。
苏晚青抬手按住了他:“不用了。”
闻宴祁显然没听明白,从盒子里抽出了一片锡箔包装袋,嗓音哑着,似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什么不用?”
苏晚青稳了稳气息,从他手里夺过,扔回了抽屉里:“我说不用戴。”
闻宴祁跪坐在她身边,一览无余的姿势,然后苏晚青就眼睁睁看着他面上的情欲褪去,眼底逐渐清明的同时,其他地方的反应也没了。
她兀自窘迫,还有些下不来台,推了他一把:“干嘛呀你?”
“你起来。”
闻宴祁把抽屉合上,抱着她坐起来,又把枕头垫在她腰下,一副盘问的架势:“今天晚上不是加班?”
“怎么说呢。”苏晚青把头发别到耳后,做作地开口,“青峰乳业的案子结束了,明天早会要论功行赏——”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几秒,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胸口:“你老婆,也就是我,要升职了。”
之前闻宴祁教过她怎么找客户,青峰乳业这个案子就是她在官网上看到的,当时去见客户方礼苒就带上了她,后续一系列的对接都很顺利,这是她运气好,可闻宴祁多少也有点儿功劳。
“不过你是我家属,这功劳还是得记我头上。”
苏晚青笑得肆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朝他张开手臂,“你的梦想即将要实现了诶,还不快过来?”
与她的开心相比,闻宴祁的唇角僵滞了几秒:“今天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苏晚青不悦地拧眉,“你刚刚不是还挺行的吗?”
闻宴祁有苦难言,翻身下床走到桌子前,把苏晚青倒得一整杯白开水都喝了下去,才迎着光寡声开口:“我今晚有应酬,喝了一杯香槟。”
“”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苏晚青揪着被角:“一杯香槟,应该没有大碍吧?”
“小碍也不行。”
闻宴祁端着空杯子走过来,帮她把枕头放平,嗓音淡淡的,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先睡,我再去倒杯水。”
“”
他说完就走,揉皱的衣服贴在后腰上,肌理分明的线条在光线下轮廓分明,苏晚青越看越气,听着脚步声下楼,干脆翻身把最后的光源也关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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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怨气入睡,也没睡踏实,感觉身边人来来往往的,没消停过,连带着她也静不下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梦里闻宴祁倒是没掉链子,灼热的吻落在她颈后,苏晚青乖巧地应承着,上半身勾起来,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沉浸在极度契合的舒适里,直到真实的触感传来,她睁开眼睛,看见窗帘缝隙里漏出来微弱天光,再一转身,有人已经不辞辛苦地劳作起来。
苏晚青抵上他的胸膛,睡眼惺忪地问:“现在才几点?”
闻宴祁掐着她的腰,埋首在肩侧,洗过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调子喑哑:“还要半小时你闹钟才会响”
“你不是喝了”
闻宴祁撑着手臂抬眼看她,光影错落下,棱角分明的脸上浮上得逞的满足:“我一晚上没睡,喝了十几杯水。”
梦境变成现实,看在他那么努力的份儿上,苏晚青也没说什么,双臂懒懒地张开,肩带滑落下去,她揽住了他的脖子,瓮声瓮气地低语:“老公好棒。”
闻宴祁看透她的用意,隔着布料掐了她一把,嗓音含混,带着薄淡的笑意:“说什么都没用,厚积薄发是我的座右铭,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