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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1 / 2)


等她的头发吹到半干,诸伏景光就把梳子塞进她的掌心,轻轻说道:“我的身份……现在去哪里都不太合适,所以可以让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吗?”

听见他这么问,青森萤愣了一下,侧头看他:“苏格兰不想逃出组织吗?”

“即使逃出这里,我也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与其像是老鼠一样躲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不如在这里陪着你。”

他是身份暴露的卧底,即使现在逃出了组织,后面也会被一直追捕,而且官方也不会再信任自己,不会再给他做出贡献的机会,既然如此,他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平白给他的亲友增添风险罢了。

更何况……他已经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但眼前的糖酒不是,如果真的像她说的这样,她拥有超越科学的力量,而且又是这样善良的好孩子,即使进了组织,也未必不能回头。

不管是大义还是私情,诸伏景光都希望她能脱离组织,站回正义的这一边。他想看见这孩子行走在阳光下的样子,黑衣组织……这里不适合她,只有在温暖的太阳底下,她才能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心里这么想着,诸伏景光却什么也没有说,对上少女那双干净的眼睛,他笑了笑,说道:“说过的吧,我是为了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哄你开心的人才坚持下来的,如果现在逃走,我又怎么给你包扎伤口,哄你高兴呢?像现在这样,在独处的时候,在私密空间里面,没有苏格兰,也没有糖酒,只有我和你。”

“唔……”她一向是极其尊重他人意愿的人,只要苏格兰活下来,并且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活着就好了,青森萤没有别的要求,也没有和他再商量,只是略有点担心地看着两只狗狗。

苏格兰要陪在身边的话,大部分的时间都要住在狗狗的肚子里面,舒不舒服都是其次,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不知道狗狗们能够存在多久。

现在支撑狗狗存在的已经不是她的咒力了,青森萤看着它们额头上的符号,用力握紧梳子,嘴角抿起来。

如果支撑它们存在的是惠,那惠会不会很累?即使是最强的悟,维持六眼的运转也会累成那样,可是这里是游戏,为什么……

青森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是游戏,但惠并不是游戏里面的人,那为什么他会有术式,会做出和十种影法术一样的手影?

从前忽略的种种,现在又重新翻涌清晰起来。仔细想起来,好像从小时候起,惠就开始用狗狗保护她了,总是会有看不见的东西把那群坏孩子撞倒,然后他们会大喊着有幽灵哭着跑远……

那时候狗狗们一定也很小吧?小小的男孩和小小的狗狗保护着小小的她,在快要跌倒的时候、赶不上列车快要迟到的时候、差点被乌鸦啄到脑袋的时候,总是会被垫上一下,推上一把,而她的的确确是个笨蛋,竟然一直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心大得转头就忘,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

在游戏的设定里,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是能够和六眼同归于尽的存在,青森萤想不通游戏和现实到底有什么关联,但是她知道,她的惠很厉害,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之一,只要不让狗狗们去战斗,只是维持着存在,这一点点咒力的消耗,绝对不会累到他。

不知道是想起了谁,想到了什么,镜子里的少女唇角缓缓勾起来,露出一个极其甜蜜的、摄人心魄的笑容。

诸伏景光难免失神了一会,恍惚间,他感觉柔软的手掌握住他的手,听见她对他说:“那hiro要好好哄我开心哦。”

“嗯。”后来的诸伏景光很多次回想,或许从这一个不假思索地应答开始,他的心就不再属于自己。

把东西都收拾好,再让狗狗把苏格兰装进肚子里,青森萤缓了一会,才推开浴室的门。

外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琴酒在,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怠惰和懒散地行事,也习惯了听从琴酒的吩咐,不敢阳奉阴违,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要他们把她当成上司,那糖酒就是顶头上司,即使在浴室待得久了一点,但楼层这么高,她身上又没有通讯设备,他们不认为糖酒能在里面做什么。

现在已经很晚了,按理说嫌疑人没有休息的权利,不管几点,拖起来审讯就是了,但糖酒的身份不同,于是她获得了一个可以睡觉的房间。

青森萤打着哈欠爬上床,这个房间简陋得可怜,床板硬邦邦的,好在被子的质量还不错,她蜷缩在被子里,想到已经救下了苏格兰,就忍不住偷偷笑起来,盯着趴在地上的狗狗看了一会,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昨天淋了这么大的雨,脚底受的伤又没有得到好好处理,泡澡的时候还被打断了,第二天起来,青森萤不可避免地发起了高烧。

她烧得迷迷糊糊,意识不太清楚,视线模糊一片,昨晚的床板睡得她腰酸背痛,她是被捧在掌心养大的孩子,虽然娇弱,但一向被呵护得很好,别说发烧了,就连感冒都很少发生,因此,发高烧对她而言就是最严重的疾病了。

青森萤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旁边的医生温和地安抚着她,想要给她扎针,但是少女看着长长细细的针孔就感到害怕,即使知道打针是好事,也忍不住瑟缩着往后躲,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

医生拿着针又走进了几步,示意旁边的人帮忙按着她,琴酒过来的时候,针头正好刺进她的手背,她迷迷糊糊看见了黑色的长风衣,就像是找到了靠山那样,不住地哭闹起来。

“呜……”

她一声一声鸣泣着,宛若在祈求怜惜的幼鸟:“大哥……呜,大哥,好痛……”

“扎个手背而已。”琴酒冷漠且不解地看着她:“哭成这样,白教你了?”

她根本听不懂话,朝他伸出手,做出要牵的姿势,琴酒看了一会,走到她的面前,没理会她的手,只是偏头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一边贴胶带,一边轻声交代着糖酒的情况,琴酒静静听着,手指突然被拽了一下。

少女柔软的手掌塞进他的掌心,察觉到他没有回应,也并不气馁,而是用力握住他的食指和中指,像是握着什么宝贝。

她的手指比平时更加炽热,烫得有点灼人,琴酒不像从前那样挥开她,而是极其平静地任由她攥着自己,好像她的动作再也激不起什么波澜。

只是他忘了底下这个家伙是个得寸进尺的小东西,被允许牵手,就会想要蹭到他怀里,她还打着吊针,琴酒不想再被她吵一次,于是扶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问她:“想干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喊他:“大哥。”

琴酒:“嗯。”

“呜……我错了。”她又哭起来,胡乱道着歉:“对不起、呜、我……呃!我是坏孩子……”

“嗯。”琴酒有点不耐烦地看着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她点点头。

琴酒:“说。”

她眨眨眼睛,然后又开始哭,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琴酒耐心耗尽,刚想把她扔到病床上,就感觉脸颊被啾了一口。

极其了解他脾性的少女下意识讨好着他,用记忆中最有效的方式,抱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地亲他,喊他“大哥”,说“大哥最好了”。

琴酒轻嗤一声,把她放到床上,掐住她的下巴:“想换搭档?”

他还没彻底抽离,这小鬼竟然就想着离开,那天接到她的电话,琴酒才意识到,什么‘最喜欢’、‘最依赖’,都是她嘴里骗人的鬼话,他训练了她几个月,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而她仅仅是离开这么几天,就想着要去做别人的搭档。

“呜……不想换。”她还记得被威胁时候的恐惧,一边发抖,一边轻轻摇着脑袋,哽咽着说道:“我、我最喜欢大哥了。”

琴酒冷笑一声,把她扔开。

这是天生的猎手。有着最坚硬的心,她嘴上的喜欢和爱,那种依赖仰慕,叫人沉醉的眼神,只不过是裹着蜜糖的陷阱,谁甘愿上当,跪下做她的狗,她就会慷慨大方地给予,自以为真心地说着:“最喜欢你了”。

“给你一个机会。”男人站着,冷漠地俯视她:“去做波本的搭档,监视他,找到他是卧底的证据。苏格兰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就把你放出去。”

她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只听见了自己要去做波本的搭档,连忙摇摇脑袋大声哭起来,抱着他的腰对他表忠心:“呜!大哥,我不想,呜……我最喜欢大哥了,不要开枪、我!我错了!”

“……”发烧真的会让人意识不清?

在琴酒的记忆里,即使是中弹,也不过是几天就能好的事情,至于感冒发烧……这种事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像是最忠诚的小狗那样看着他,说着连自己都相信的谎言:“我最喜欢大哥了,不要离开大哥的身边。”

“呵。”琴酒懒得理她,顺从自己的心意扣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青森萤这一天烧得迷迷糊糊,闹成这样,琴酒也不能再关着她,只好把她带出审讯室,一直到傍晚,她才慢慢好起来,窝在沙发上玩平板电脑。

在组织的据点里面,又没有新任务,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联网了,现在抱着游览器刷个不停,疯狂汲取着这个世界的信息。

和欧洲不同,组织好像更加重视日本,而且东京多了一个叫米花町的地方,也多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到处都是案件,侦探罪犯警察,这些人占据了新闻的绝大部分板块。

如果上个副本的主题是咒术师vs咒灵,这个世界的主题就是侦探vs罪犯?

青森萤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推理故事,一边咬着医生送过来的苹果,直到楼下传来饭菜的香气,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了,又想起苏格兰。

可怜的苏格兰,他一整天都待在狗狗肚子里,肯定很难受吧?而且狗狗不需要吃东西,可是苏格兰却需要食物,自己真的烧糊涂了,竟然忘记给他送吃的了。

青森萤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口的苹果,又看了看干净得像是没住过人的大哥房间,爬下沙发跑进厨房,试图从冰箱里找出一点能吃的东西。

冰箱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打开一股陈味,里面连一颗鸡蛋都找不到——大哥是从来不会自己开火下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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