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报答?
狭小的衣柜里面,除了浓郁的血腥气,青森萤还闻见了很浅的香气,男人的血是冷的,但呼吸却十分灼热,洒在耳侧后方,连接着脖子的一片区域,叫她手指不自觉地颤动起来。
“我不要你报答我……”惠说过,咒术师都是疯子,但不管是他,还是野蔷薇和悠仁,又或者有点奇怪的五条老师,都没有给她带来害怕的感觉。
只有这个男人,明明在受伤,在流血,眉目弯弯,看起来十分温和的男人,不管是说话还是表情,都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疯狂意味,叫她后背发凉,十分不安。
她想要逃跑,于是慢吞吞地挪开,轻轻推开衣柜的门,身后的男人没有阻拦,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下一秒,那只咒灵血红的眼睛又贴了上来,好像还有要顺着衣柜门钻进来捉她的意思。
“呜!!”
她被吓坏了,立即关上门,可惜咒灵的一部分肢体已经钻了进来,在雪夜,漆黑冰凉的东西缠上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扯到外面。
少女流着眼泪拍了两下,根本没法把手腕上的东西拍掉,后面的男人又咳嗽了一声,她才回过眸,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活人那样,她哭着朝他爬过来,又一次钻进他怀里。
夏油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覆上她的后脑:“很害怕?”
“嗯、我好害怕,呜……”
耳边又是那种怪异的喘息声,但在疯子和咒灵之间,少女只能选择更有温度的前者,她努力忽视这种怪异的感觉,慢慢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又钻进他的外套里,一整个躲起来。
过了好久,喘息声急促起来,她的腰被用力攥住,耳朵也被含进嘴里轻咬,青森萤忍着呜咽抬眸看他,灯光明灭,暗色朦胧,这是一个极其符合东亚审美的男人,本该是冷淡疏离的长相,但他此刻面色潮红,双眸半阖,像是缠缠绵绵的轻雾,带着旖旎的湿气,和一种含蓄的**之意。
少女不由得屏住呼吸,她感觉这家伙比五条老师还要更像狐仙,不过是传说里堕落的、会吸食女子精魄的那一种。
“摩西摩西。”
外面,衣柜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柜门被打开,白毛脑袋钻进来,看见他们的姿势,先是轻轻‘哈’了一声,然后拎起她的后颈,把她捉进自己怀里,然后又看向夏油杰。
“总是玩这一套就没意思了吧。”说话间,五条悟已经祓除了外面那只咒灵。
夏油杰笑了笑,盯着她满是血迹的小裙子,喉结又滚动了一下:“有用不就好了吗。”
除了血腥味,空气里还有一种别的气味。
“杰好快啊。”
白发男人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不让她闻别人的味道,接着算了算时间,讽刺道:“也就半小时吧?已经烂成这样还要扮演偷腥猫真是难为你了,嘛,这叫什么,身残志坚?嗯嗯、还真是坚强啊,杰,给你申请一个残疾人补助怎么样?”
“呵。”夏油杰朝他笑,笑得满足且病态:“说起来,悟,昨晚给你争取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在这里酸溜溜地说怪话。不会已经因为靠手指解决的次数太频繁而不能起来了吧?与此相对的,我这十多年可是有好好地守身如玉呢。”
“所以才半小时?”五条悟掀起眼皮说道。
“……”夏油杰沉默地盯上她的背影,刚想说话,五条悟怀里的少女就像是感知到了危险那样,晃着脚扑腾起来:“老师、呜呜,放我下去。”
五条悟扫她一眼,见她急得有点想哭,挑挑眉把她放到地上,还来不及说话,少女就朝他鞠了一躬:“谢谢老师救我,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
像是被天敌追逐的兔子那样,少女说完话就跑了出去,五条悟看着她的背影,听见衣柜里的夏油杰轻轻笑了一声。
“又被抛弃了呢,悟。”
白发男人抿唇,回头看他:“如果过来的是惠,你打算怎么收场?那孩子可是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的呐。”
“只是想再抱她一次。”夏油杰温和地笑笑,像是学校里年轻的教师,因为太好相处而大受欢迎的那种:“唔,忍耐不了了,悟,没有想过后果,也有在提前好好赎罪。”
五条悟看了一眼他的手腕,那边的伤口极深,新旧交叠,看起来吓人极了。
“别再疯了。”
夏油杰弯着眼睛挥挥手:“抱歉抱歉。”
……
青森萤抱着猫咪慢吞吞地往宿舍走,一边摸猫猫一边安抚自己,过了好一会才从遇见咒灵的惊吓之中缓过来,山里的夜空很干净,星星和月亮都可以看得分明,她在走廊上停了一会,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碰了一下。
“……?”
少女低头看,一只黑猫正仰着脑袋看她,眼睛很亮,软乎乎的爪爪搭在她的小腿上,见吸引到了她的注意,让她看过来了,就把立即把爪爪放了下去,好乖的样子。
又一只猫猫!
青森萤蹲下来,刚想和猫猫说话,怀里的那只大白咪就炸毛了,朝黑猫一爪子呼上去,黑漆漆的小家伙直接被它按在了地上,看起来可怜得要死。
“……悟?”
青森萤看着突然有活力了的大白猫,有点困惑,下一秒,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侧头看,是五条老师。
“悟很有精神嘛。”
五条悟笑眯眯的:“看来被萤抱过以后病确实好了一点呢,咦……这不是杰的猫吗?萤,我们快走,这个小家伙可是杰的眼珠子,如果被他知道它挨揍了,杰会发疯的。”
青森萤有点茫然地被五条老师拎起来,地上戴着墨镜的小悟猫抬起脑袋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狠狠拍了黑猫几下,才迈着猫步跟上来。
“……?”怎么感觉悟像是猫中恶霸一样。少女看看威风凛凛的大白咪,又看看蜷缩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黑猫,有点不忍心地扯了扯老师的袖子。
“老师,我们要不要把那只猫送回去呀?”
“哈?萤别操心这些,那只猫可比你聪明多了。”
男人这么说着,大步带她走回宿舍,打开门,伏黑惠已经等在里面了,看见她裙子上的血迹,少年立即站起来,“萤怎么了?”
“我没事。”
青森萤从五条悟怀里钻出去,又看看自己的小裙子,解释道:“我回来的路上被咒灵追着跑,然后躲进衣柜,遇见了一个受伤的人,这是别人的血,唔,我想洗澡。”
被咒灵追着跑……
高专怎么会有咒灵?
伏黑惠看了看五条悟,总觉得事情非常可疑,但现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时候。
他牵起她的手往浴室走,又看了一眼她的裙子,紧紧抿唇。
“明天要不要出去逛街?”
没记错的话,萤很喜欢这条裙子,不知道是不是限量款,如果没办法再买一条就麻烦了,这种程度的血渍哪怕送去洗衣店也难洗干净。
“要!”青森萤朝他笑笑:“惠最好啦。”
即使已经看了这么多次这样的笑,也听了无数次这样的话,少年还是会感觉耳朵发烫,把脸别开。
青涩而又纯真的少年,和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女孩,多么完美的一对小情侣啊。如果自己是萤的幼驯染的话,也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的吧?
五条悟沉看了看关上的浴室门,又看了看沙发上蜷缩着的小悟猫,突然有点疲惫。
从前,他累了就会枕在她的膝上休息,她会慢慢摸摸他的脑袋,有的时候还会挠挠猫下巴,给他两种不一样的快感。
但现在不是从前了。那样的亲昵,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喂,你在哭吗?”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看向对面的猫,小家伙璀璨的蓝眸水汪汪的,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爪爪,见他看过来,立即转身,用屁股对着他。
“……?”五条悟睁大眼睛:“喂,刚刚是谁给你力气让你大发神威打跑情敌的,是老子没错吧,没良心的小东西。”
大白咪顿了顿,停止了舔爪爪的动作,看向他,然后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等伏黑惠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人一猫在萤的客厅里打架,把房间弄得一团乱麻,见他出来了,五条悟笑嘻嘻地看向他,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
少年皱着眉头走向书桌——上面摆着萤的瓶瓶罐罐,说实话,伏黑惠不是很懂,但他知道这些东西很受萤的重视,但现在,小瓶子们东倒西歪的,有些还摔在了地上。
“……”伏黑惠完全没有给五条悟收拾烂摊子的意思,他回头看了看这个年近三十的幼稚男人,又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轻轻叹了口气。
总感觉以后的生活要鸡飞狗跳了。
“!”
果不其然,等少女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自己的房间一片狼藉的时候,最先看向的就是书桌。
见上面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她的脸立即鼓了起来。
“惠?”
青森萤刚刚泡了超级舒服的热水澡,心情愉快地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宝贝们都被碰倒了,虽然知道不可能是惠做的事情,但五条老师和她并不亲近,所以她只能找自己的小竹马询问。
“抱歉抱歉。”男人主动承认错误:“刚刚和小家伙玩得太开心了,嘛,弄坏了你哪些东西,老师明天陪你去买怎么样?”
杰弄坏了她的小裙子,自己也得搞点破坏才公平嘛。完全不认为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的教师心里全是满足。
伏黑惠:“……”不惜弄坏萤的东西惹她生气就是为了明天和他们一起出去逛街吗?怪不得野蔷薇总说这家伙是ky精。
少女没回话,她看着被打开的抽屉,有点慌张地跑了过去,从他们的视角看,只能看见她把手伸到最里面摸出来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应该还好好的,她立即松了口气,松懈下来。
五条悟挑挑眉,开始回想那抽屉里除了口红还装了什么,能让她这么紧张,伏黑惠则是想到了野蔷薇今天下午的话:萤把那封信藏进了抽屉最里面。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