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暖春,除夕那天艳阳高照,最低气温也有十七八度。
叶昭睡了个懒觉,她爬起来打开门的时候,被门口一大束淡黄色的玫瑰给吓了一跳。
今年除夕和情人节撞一起了,祥哥给她准备了一个俗气的大惊喜。
叶昭哪能当面嫌弃俗气,真嫌弃了,bking祥哥说不定下次就不送了。
所以,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表扬他。
“啊啊啊啊啊!好漂亮的玫瑰!这种颜色的玫瑰我第一次见!”叶昭接过玫瑰花闻了闻,夸张地捧场。
曾祥得意地微微挑眉:“荷兰空运过来的法国玫瑰,提前一个月预订的。”
叶昭亲了他一口,继续表扬:“真好看,祥哥快拿相机给我拍照。”
然后就在房间里,在阳台上,在温暖的太阳光下,曾祥给她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最后,又到楼下,让阿惠帮他们一家三口拍全家福。
站在中间的巧姨略微有些紧张:“拍好一点啊,拍好了还要放大,挂起来的。”
叶昭笑道:“没事,拍多几张,总有合适的。”
鉴于祥哥要吃两顿年夜饭,驰骛居的团圆饭提前到三四点就开吃了。
巧姨嫌弃这里过年太过冷清了,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巧姨道:“还是我们曾屋围过年有意思,大年三十还没起床就有鞭炮声了,哪像这里,鞭炮不能打,烟花不能放,太没劲了。”
叶昭喝着汤,道:“过了年初四,我们就回去。”
巧姨吃着油菜苔,再次感叹:“过年不打麻将,哎呀,真不像过年。”
祥哥小声回怼:“你不过年也天天打麻将呀。”
巧姨:“过年打的麻将不一样,都得打到12点,放鞭炮迎财神。”
叶昭哄她:“我跟你打锄大地。”
巧姨:“两个人打有什么意思。早知道让阿惠留下来好了,刚好四个人,还能凑个台。”
“人家才不想跟我们打麻将。”叶昭中午让阿惠回家过年去了,她可不要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过年如非特殊情况,还是要一家团聚的,不管是老板,还是工人。
除非像供港蔬菜这样的民生行业,必须全年供货的要轮流值班外,能放假的都放假。
曾祥夹了一块梅菜扣肉,道:“你们要嫌家里无聊,等会儿你们可以去维港看烟花,八点左右。”
叶昭问巧姨:“去吗?”
“也行,去凑个热闹。不然在家里只能看电视,这电视也不好看。”
吃了饭,曾祥开车回半山的骆家大宅。
每年这个时间,骆老太都要跟老樊他们几个对账,曾祥先回自己房间,准备带点书给叶昭看。
冯妈从清风湾送了郭母包的饺子过来,她来找曾祥,道:“有两盒饺子放厨房冰箱了,等会儿大少你带回去。”
曾祥忙说好。
冯妈没出去,帮曾祥整理桌面,轻声问:“大少,你们什么时候回深城?”
“可能初三或者初四,还没定。”
冯妈又道:“你姑姑明年要移民你知道吧?哎,我都快没地方去了。”
曾祥听出了冯妈的意思,她是想跟着他去驰骛居住的,但家里两个女人都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只好道:“那你就给姑姑看房子,就当退休养老了。”
冯妈略微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只道:“你姑姑那房子那么大,在半山腰,我一个人也不敢住,实在不行,我只能回家去。”
曾祥从书架上抽出两本漫画,“回家养老也行。”
“我跟我那儿媳妇合不来,回去也是看人脸色。”
曾祥手微微一顿,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毕竟他最孤独最无助的童年时光,是冯妈照顾的他,他回过头,道:“实在不行,我给你买套房子,你自己住。”
冯妈一听,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忙拿手帕擦泪,“我怎么好意思让大少你给我买房子,让老太太知道了也不好。如果我到时候实在没地方去,大少,你就让我去驰骛居,帮你们看房子,好吗?驰骛居在闹市,我一个人住也不会害怕。”
曾祥为难道:“驰骛居是叶昭的房子……”
言下之意,他做不了这个主。
冯妈道:“那你跟叶小姐商量商量,如果可以……那就最好了。”
曾祥没再说什么,还是给冯妈买套房子最简单。
外面有汽车响,冯妈往窗外看了看,轻声道:“骆嘉飞一家三口来了。这些人脸皮也真厚,当年绑架你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似的。老太太要不是为了骆家颜面,早就不让他们登门了。”
骆嘉飞一家其实每年也就来两次,一次是骆老太生日,一次是年夜饭。
骆嘉飞和骆嘉铭是堂兄弟,他们手上有骆家股份,每个月也是从骆家基金领取生活费,按照骆家上一辈的遗嘱,如果骆老太这一支绝后了,那骆嘉飞是可以继承骆家遗产的。
骆老太没跟他们完全撕破脸,也是有多方顾虑,表面上是“以和为贵”,实际也都是为了利益。
冯妈出去之后,曾祥把书放进背包里,准备拿到他的车上去。
结果走到车库,听见骆嘉飞夫妇俩还没上楼,正在车库边上说话。
骆嘉飞坐在轮椅上,不耐烦地道:“找到没有?”
他老婆钟莉芬在车上扒拉,“在找,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今天司机过年请假,他们自己开车来的。
骆嘉飞:“你等会儿问一下骆奇,可能是他收起来了。晚一点发红包利是也没事。”
钟莉芬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大宅的佣人最势利眼?找出来早点发了,免得看人脸色。还有啊,最近莉妮也不太正常,你别去招惹她啊。”
“她又干啥了?被关禁闭关疯了?她要真想出门走走,老太太还会拦着她?最多也就让人跟着她罢了。”
钟莉芬:“她昨天打电话问我要安眠药,我没给她带。我真怕她想不开。”
骆嘉飞精瘦精瘦的,他看了眼门外,外面没人,不由冷哼了一声:“你给她呀。”
“我就这么个堂妹……”
“你以为她会自己死?你给够她量,说不定她把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全弄倒了。”
钟莉芬吓得忙压着声音,急道:“你说什么呀?!你别乱说话了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怕什么,你以为骆家那些人会来这里接你啊?我跟你说,钟莉妮脑子一根筋,她绝对做得出这种事,大家同归于尽。他们同归于尽多好,我们受益啊。是不是?到时候我们骆奇就会是骆家唯一继承人。”骆嘉飞还在坐着美梦。
“呸!你闭嘴吧。”钟莉芬是一个只想过平淡日子的正常人,她道:“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事。你可别偷偷给莉妮弄药啊。不然我跟你没完……哎呀,终于找到了。”
钟莉芬找到了红包,也不给骆嘉飞推轮椅,自己先出来了。
一整晚,曾祥都在暗中观察骆嘉飞的一举一动,果然,他最后悄悄去找钟莉妮了,两人就在后花厅小声说话。
具体说了什么曾祥没听见,不过看样子骆嘉飞是答应了给钟莉妮弄安眠药。
曾祥拧着眉头,站在远处冷眼看着他们。
既然他们死性不改,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曾祥放心不下,他去找冯妈,让她这两天别回清风湾,就在大宅盯着老太太的饮食。
骆家的年夜饭每年流程都一样,吃了晚饭,大家领了骆老太的红包,该打麻将的打麻将,该散的散了。
发红包的时候,骆老太把曾祥叫到身边,跟他说:“明天我跟你姑姑去上香,你不用陪着了,你就陪你妈妈和叶昭吧。后天大年初二,我约了郭家二老……打算去你们的新居坐一坐。可以吧?欢迎吗?”
做孙辈的哪敢说不欢迎,但曾祥怕他妈妈不高兴,刚想要拒绝,骆老太又道:“你别想着拒绝我,大过年的,你也别让我伤心。放心吧,你们自己的地盘,你们的规矩,还怕我这个老太婆吃了你妈妈不成?”
被看穿了心思的曾祥只好笑笑说道:“你们带麻将来,我妈想打麻将。”
“麻将啊?没问题。打麻将我让着她。”
回去路上,曾祥开车先去了清风湾给郭家二老拜年,之后打算去维港附近接叶昭和他妈妈,结果叶昭手提电话没人接,打家里电话,他妈妈接的,原来她们看完烟花汇演,已经回家了。
到家才十点不到,一家三口洗完澡穿着睡衣打扑克,叶昭教他们玩斗地主。
叶昭见祥哥心不在焉的,忙道:“出牌啊,哥哥,你想什么!拦着地主呀。”
曾祥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他刚才在想钟莉妮和骆嘉飞的事,看了眼牌面,他给地主放了个水,小声道:“妈,我奶奶和郭爷爷郭奶奶想后天来家里作客。”
巧姨:“……”
叶昭也盯着巧姨没敢说话。
曾祥道:“来跟你打麻将。”
正要拒绝的巧姨一听,似乎麻将的魅力赢过了彼此的嫌隙,她顿了顿,问:“打多大?”
叶昭和曾祥忍不住笑了,叶昭道:“管她玩多大的,我给你本钱。一定大杀四方!阿惠初二早上回来,巧姨你不用管做饭,只管打麻将就行。”
打牌打到十二点,他们吃了宵夜,才各自去睡觉。
曾祥跟着叶昭进了她房间,把他从大宅带回来的书放桌上。
叶昭小声问他:“祥哥你今天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有吗?”
“有啊。是不是你们大宅发生什么事了?”
曾祥道:“我奶奶知道你是姑姑的女儿了。”
这事他也是今天才从冯妈口中知道的。
叶昭并不意外,迟早会知道的,“哦,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奶奶应该是无所谓的,而且亲上加亲,不是吗?不过,我不知道郭爷爷郭奶奶知不知情。”
叶昭其实也无所谓,她道:“不管了,我们装傻,他们不出牌,我们也不出牌,就当做没这件事吧。”
曾祥“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叶昭见曾祥不走,以为他想在她房间睡,不由撒娇道:“乖,快回你屋去,巧姨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