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话?都没话,朕可要说了……”
“陛下。”刘大夏最近还沉浸在先皇去世的哀痛之中,他其实心志已哀,拱了拱手道:“老臣以为似鞑靼寇边事,以往先帝时也曾发生过,如何处置,有成例在先,还望陛下能够择一二以用之。”
“臣也以为,不可妄动。”刘健一向老成持重,对于新皇帝所表现出的锐意,他心中其实是担心,“陛下刚刚登基,正是向天下臣民展现革新气象之时,如果擅起兵戈,一旦战事不利,臣恐有不忍言之事。”
李东阳也执礼,“圣上少年登基,且决心除旧布新,当此时本应该大发天兵,驱贼于外。但我大明天下是民穷财尽之局,这个时候要打仗,打赢了则天下凋敝,打输了天下也凋敝,臣恳请陛下为千万百姓计,万不能因一己意气,而误了天下。”
朱厚照脸色沉着,没说什么话。
那边刘大夏又语重心长,“微臣知道圣上于微臣有些许不喜。可臣是大明的兵部尚书,在朝廷一日就要为大明的江山社稷、为大明的天下苍生执言。当年,先帝曾也问过,说太宗频频出塞,现在为什么不行?臣回答,多年积弊之下,如今朝廷的将领士马已远不及太宗时期。即便是太宗时期,亦有淇国公胪朐河之战的失败,现如今有些人动辄就说斩敌数千,可这哪里是容易之事呢?臣揣度现在上策只有防守而已!”
“听你们说起来……”朱厚照的眼神扫过众人,“现在这场仗,打了不仅耗费钱财,还容易打败,一旦打败,朕这个新君,皇位都有可能不稳。是不是?”
众臣不说话。
眼看皇帝孤立无援,韩文不管那么许多,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以为倒也不能这么说。打仗是会耗费钱财,可这仗也不是陛下要打的,鞑靼人越过长城在我境内烧杀掳掠,多少大明百姓暴露在鞑靼的铁蹄之下,这仗明明是他们逼着咱们打!”
“韩文!”刘大夏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在出兵还是不出兵这个议题上,竟然有士大夫文臣‘叛变’,改为支持皇帝。
他马上手指着韩文,“你想让正统年间之事再现吗?!如此奸臣之语,你怎么能说出口?”
韩文心说今时不同往日,当年你是皇帝宠臣,现在我可是皇帝宠臣,还怕你不成。
“没有人想要让正统之事再现!现在是鞑靼人已经在了,难道我们君臣就在京师龟缩着,当做无事发生?你刘尚书做得到,我可做不到!”
“你!”
“好了。”朱厚照眉头微微一皱,“不准吵。”
众人听皇帝的声音低沉,急忙低头不敢说话。
“刚刚大司马以淇国公举例,其含义是说,当今天下的将士还不如太宗时,所以这仗是很难打得赢的。那朕就想问一句,这仗什么时候能打赢?”
刘大夏马上回复:“如李阁老所言,陛下锐意革新,去除弊政,如今刚刚登基,又如此年少,完全可以积蓄几年力量……”
“听明白朕的问题。朕在问,什么时候能打赢?”
这个问题让众人一愣。
刘健接话说:“只要励精图治,也许三年、也许五年,总有一日大明可以胜过鞑靼。”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那到时候一定可以战胜吗?”皇帝继续问。
“陛下……战事若想取胜,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帮人,始终不肯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们大概就是担心朱厚照真的以三年或者五年为界,到那个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不要跟朕绕!”这帮文人最是会玩这嘴上功夫,“刘尚书,朕现在问你,如果你说的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了,到时候一定就可以打得赢吗?”
“回陛下,可以。”刘大夏咬了咬牙。
“放屁,朕这个不懂战事的都知道,战端一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言胜,你是算命先生不成,敢说到时候就能赢?万一输了呢?”
众人听皇帝讲那两个字,也是脸色一垮。
但人家是皇帝,总不能因为如此就大闹一番,只能先这么听着。
“什么意思?”朱厚照指着闵珪,“比如三年后,闵尚书又觉得打不赢,他又反对,那么朝廷是打还是不打?打仗,你在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都可以说打不赢,因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到了正德五年,你们还是可以和朕说,时机不合适,若是不慎,可能打败。朕现在告诉你们,这场仗它不是打得赢打不赢的问题,它是敢不敢打的问题!”
“刘阁老刚刚说,朕是新登基之君,一旦战事不利,恐有不忍言之事。什么不忍言之事?有人兴兵造反?还是咱们自己心中害怕?然后因为这份害怕、担忧,就弃边关的百姓和将士于不顾!朕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们,这场仗,朕下令打!打输了,朕担着。到时候哪路诸侯要是也想坐坐这龙椅,叫他们来试试!”
朱厚照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坚毅笃定说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场仗就是你们都不去,我这个皇帝匹马单刀,也不让他们跨进长城一步!”
刘健、李东阳等臣子一听这话大惊失色,皇帝这是要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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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能不能洗头,我头皮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