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语文放下茶杯,“还未请教各位姓名,本使好将事情安排下去。”
“今日多谢毛副使了。”
于是都急不可耐的把自个儿的名字写了下来。
梅可甲亲自动手给坐着的毛语文泡了一杯茶,随后自己坐在对面,“有几个商人,找到了小人。话说的着实可怜,小人也实在不好拒绝,就壮着胆,想和副使说说。”
所以这件事人人有好处,就是出钱的人要心痛一下。
梅可甲轻轻撞了一下他胳膊,“既然过去没事,那咱们还是说将来的事。”
“现在,就是商人。”
而就这样耗下去,边上的人再没眼力见也该看出来了。
格局,说到底就是格局。
“诶。那是以前嘛。以后就是官贸。”
“请毛副使和梅掌柜放心,缺多少银两,我们几家凑凑给补上。不管怎样,也要让陛下看到毛副使的能力。”
毛语文偏眼看了看梅可甲,“话也不能这么说。梅掌柜家里,也没有人考取过什么功名。关键还在于,做对的事情。”
大明朝到这个时候,国库的主要开支是三大块,宗藩供养、官员俸禄以及军事开支。剩余的还有些赈灾的款项,只不过不多就是了。
但是银子增加是看在毛语文的面子上,如果谷大用知道,少不得要分出去一块,否则你和他说个毛?不给他好处,说不定讲了还得罪人。
如果给了谷大用好处,不说叫他尽是美言,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
“那……”其中一个掌柜一合计,“那不如我们几家一家十万两,凑起来也有个八十万两呢。”
梅可甲冲毛语文拱手。
说到底还是要有路子,搭上了梅可甲这根线,就能保命。剩下的嘛……大概也在到处找路子。
“是啊,现在回望一眼,忽然间只觉得一切都是大梦一场!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但其实还有关键一点,
他们几个要补钱,补一万两是补,五万两也是补,此时却没有一个数字下来,这叫他们怎么定?
“梅掌柜,到今年底,一共还短多少银子?您给说个数,这样我们几个人也想回去凑凑。”
到底还是皇帝够狠。
人人都说这是个牢头儿出身,没什么墨水,但是这么直接的提出这种要求,倒也没想到。
“哎,也怪我们,要是早知道朝廷仅仅是想规范海贸生意的渠道,也不至于是今天这番模样。”
所以等谷大用回到宫里,说不得要向他问起锦衣卫在浙江的种种作为。
毛语文听懂了,“走私的商人?”
梅可甲感叹,“整个大明,能做成这件事的也只有陛下了。换任何一个臣子,这海,都开不成。”
这个景象,在今日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开海是为了复套,今年年中的时候,杨一清启程北上,带走了三十万两白银,皇帝自掏腰包拿出了二十万两,户部也凑齐了十万两。
说完他一拍手,随后就有七八个中年人排着队从偏房走了出来,一过来就下跪,“请副使饶我等一条性命!”
但这里要看毛语文同不同意。如果毛语文心里介意,那梅可甲贸然去讲了,其实是不太合适的。
梅可甲摩挲着瓷色的精美杯子,“我本是陕西人,这你们都知道的。当年我从陕西去京师,身怀数百万两之巨,说句犯上的话,当时的太子殿下都没有我有钱。但是殿下也就是现在的圣上,于我的私财分文未动。即便到今日,也是如此。”
“那就十五万两!”
“二十万两吧。”梅可甲一口定了,“不是我说各位,十万两有什么好花的?花出去引不起陛下的吃惊,花得平淡如水就是纯粹的白花。要花就要花到位。再说二十万两你们几个是哪个拿不出来,还是两三年内挣不出来?”
比如说,下面的人理解朝廷是要将所有走私商人全部捉拿归案,那么他们自然就会心生抵制。但是朝廷这个话其实不好讲明白,总不能明着说,同意的无罪、不同意的有罪。那这样也太不要脸了。
梅可甲砸吧了一下嘴巴,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对对对,我们几人就是要做对的事。”话到此处也该说出来意,“副使,这个……朝廷严查私贸,是不是就是要我们都行官贸?如果我们都遵照此点,这过去的事情……”
官场之上相互利用,本来就是如此。
一群人在一起说了半天,其实真正的话都藏在后面。好在也都听得懂。
梅可甲快速而来,拱手敬礼,“见过毛副使。”
“自己人就不必这样了,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人家是锦衣卫副使,今天这么给他面子,当得起他作揖。
“二十万两……我得凑凑。”有个很瘦脸很长的人说道。
“是啊,我们都得凑凑。”
梅可甲眼含笑意,“该凑凑你们的。各位也放心,等到将来时机合适,我会像陛下奏明你们对朝廷的孝心。”
什么凑凑,
大家都是生意人,说凑凑,就是说我可以拿出这笔钱,这是生意人惯常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