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奴婢遵旨”
……
……
朱厚照的确有想找人说说话的冲动,他太久没和人放松的聊过天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先喝酒,先把这家伙喝到有那个劲儿,才开始问。
“河套,河套,说说河套”
王守仁两边儿小脸颊有些泛红,他的酒量确实不佳。
朱厚照在宫里,有时候赏景小酌一杯,有时候消愁又小酌一杯,再加上宴饮、娱乐,喝酒的时候还是不少的。
但王守仁确实因为军中禁酒,而且他是个蛮自律的人,对自己有要求,不会放纵,所以酒量一般。
他了嗝几下,让朱厚照觉得挺有意思。
于是又多灌他几杯。
等到差不多了,这家伙就开始上头,“河套啊……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确实是一块宝地,黄海百害,唯富一套,古人诚不欺我也。
臣在前套和后套两地组织内地百姓屯垦荒地两千余顷,牧养战马八千余匹!”
“还知道自称臣,说明还是能喝,继续继续”
“当然要自称臣!我是臣,你是君!”
“可两千余顷土地,也就是20多万亩。
不是很多啊”
朱厚照略微算了一下。
“陛下!”王守仁站了起来鞠躬行礼,“请陛下恕罪!”
“喔,不不不,你还是坐下,别摔倒,坐下吧”
“臣,遵旨!”
哎哟。
朱厚照要皱眉头了,这家伙到底清醒还是不清醒,老喊什么?
坐下以后,他说道:“陛下,臣不止恳田,还养了马呢,那都是最好的西北战马!再有,移民的人数不是很多,陛下可趁着此次整顿边军给臣一些移民,只要人够,今年臣可再垦荒五十万亩!”
“那么马场呢?”
“一样翻倍!三年内,臣让河套变为一个有良田百万亩,可牧马两万匹,备兵五万的屯兵重地。
还有陛下给的那红薯,那才是个宝贝,一样的田,粮食能翻十倍,如此,还有何事可愁?!”
朱厚照都开始做美梦,“真是那样,朕到时候要再北征草原”
“臣王守仁愿提五万兵马,为陛下荡平不臣,为大明开疆拓土!”
男儿大概都受不了这等刺激,尤其是这些还掌握在自己手中,朱厚照给他吹得连喝三杯,喉咙烧得火辣辣的。
“有你当然是好,可惜草原之上应该没什么英雄了,衬不出你王阳明的赫赫威名”
王守仁摇头,“臣不在乎,臣是汉人,是大明一臣子,平生能为国建功,这是最为重要的。
再说了,陛下这是在抬举我,王阳明哪里有赫赫威名?!陛下才有赫赫威名!”
“你不知道而已,你的威名大了去了”
“陛下是说草原吗?臣在河套两年,草原之上,臣是有些名气的”
朱厚照眉头一动,下意识的问:“怎么?他们还会来骚扰?”
“是臣骚扰他们”
这家伙,喝了酒说话还大喘气。
“是该骚扰”
朱厚照端起了酒杯,“堂堂华夏,岂能为一帮蛮夷所欺辱?来而不往非礼也,弘治时,他们年年犯边,现在是正德了,咱年年犯他们去”
“陛下真乃雄主之气魄!”王守仁敬佩,“河套周围,阴山之南,凡是肥美的水草地,臣都派军巡边,就是我们没有养马,那也不许鞑靼人放牧。
臣现在是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不教胡马度阴山’,古往今来能做到此的帝王,不多矣”
“阴山算什么?要想办法翻过阴山,再往北。
饮马翰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祁连!”
古文有一种越说越强的气势,都是四个字,朱厚照说到最后确实很有感觉,仿佛他们已置身于西北大漠,直面感受到了那种厚重感,甚至他自己的动作都起来了。
也是在这一刻,他定了一个决心:要亲征,一定要亲征!
只有亲征,才能一睹西北之广袤,才能一抒满腔之热血,才能抚慰他心中一些遗憾,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何为中兴。
他的性格里其实有些求稳,因为他毕竟是独子、毕竟没太子,毕竟有土木堡之惨烈教训在前,所以不愿意和大臣闹得鸡飞狗跳,也不愿意冒险。
虽然心中老是想,但从来都是说等下一次,就像后世那些想旅行的人,从年头说到年尾,最后还是推到下一年。
怕是也只有在此刻,借着酒劲才能下此决心。
朱厚照把两个人的酒都斟满,“伯安,你我君臣要有个约定,一定要一起去征服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