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纪则道:“若非如此,难道还有他法?或是就任由皇上藏于深宫?下官自知罪责已重,此番不求苟活,只希望能以下官之命消,换陛下回心转意,如此便也值了”
这个毛纪就是性子烈,这么闹不是火上浇油吗?
王鏊则已经去到毛纪的边上,蹲下斥责,“毛维之!伱怎可如此轻率,如此糊涂?!看你做的好事,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毛纪气极,他指而怒骂,“竖子,安敢辱我!”
“庞仲文!你莫要信口雌黄,难道还嫌此事不够乱吗?!”
杨一清看似仍为首揆,但根基已坏,尤其这个皇上以往是有圣贤之名的,在很多人心中多少有些地位。
他回到家中以后,自己脱下官服,然后让人找来绳索,自己给自己绑了,同时威胁那些个侍卫,谁要近身,他就咬舌自尽!
事关当朝要员的性命,其他人当然投鼠忌器。
于是乎毛纪最终得以成行。
不少人最初极为震惊,朱厚照当初是叫这些人各自回衙办事,但实际上是很难做到的,因为人心已经乱了。
于是他在人搀扶下下轿,走到承天门之下。
“哈哈哈!”庞仲文大笑一声,“果为霸臣也!真是会给人戴帽子、按罪名,只讲几句异见,便是求官!可笑可笑!昨日在朝堂之上,你便是也这样对皇上霸道的吧?!
他们也不是单纯跪着,而是一边跪,一边哭喊。
其实还有第四位,就是杨廷和的儿子杨慎。
再定睛一瞧,原来是给事中庞仲文。
毛纪也忍不住,尤其霸臣一词,真是辱他清名,“我毛纪为官,从来都是无愧天地、无愧皇上、无愧百姓,哪里是霸了?而且从未贪恋官位,今日本官正是来向皇上请辞!倒是你庞仲文,在此刻挑起是非,才像是求官之举!”
说时迟、那时快,毛纪竟然对着城墙冲撞了过去。
对于天子来说,不怕大臣反对、欺骗,而最怕大臣粘合为一体。
就像满朝只有东林之时,皇帝其实已经很难再做什么了。
说完之后,他还不惧各种目光,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再次大喊:“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为强权之奴,还有你们便是连几句真话也不敢讲?!”
现在两方相斗,皇帝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还是要想办法见到皇上”
内阁之中,杨一清和王鏊都不讲话,也就只能杨廷和开口了。
不久,外面来了人,“阁老,宫里的消息,今早靳贵等三位侍从也被皇上撵了出来”
正聊着,外面又传出惊天的消息!
“阁老,工部毛尚书自缚手脚,去宫门之前了!”
“不错,下官也以为皇上只是愤怒以极。
只不过……只不过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让皇上息怒”
他立即提醒杨一清,“阁老应当记得当年左顺门之变,这种事于陛下而言无半分作用,万一闹得君臣之间僵起来……最终是逼得陛下不得不采取雷霆举措。
当年朝廷损失了吴宽等一众忠臣,难道今日还要再重现吗?”
王鏊‘唰’一下起身。
“庞仲文,我等为臣,为皇上敬献良策而已,这哪里是霸臣?”
没办法,再难的局面,他也得接着。
“啊!我一生清名毁于一旦,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也是高官。
因为太过突然,这第一下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导致毛纪‘砰’得一下撞在了上面,好在最后被侍卫扯一下一脚,但脑门依然是撞出了血的。
如此情状,激得更多人逐渐失去理智。
然而就在此时,宫门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