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他现在锦衣卫的身份不能够直接和夏言说,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也不能说。
这个规矩不能坏。
不说,他心里还有个期望,期望着赵百户什么时候能回来找他,到时候可以一起想办法对付韩春薄。
说了,赵百户也放弃了他,那就真的完了。
然而道理想明白,真的憋得住,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他很急躁,很煎熬!
好在夏九哥一直陪着他,这两天也不说那个胡氏女了。
之后,他又将自己的母亲等家人接到夏府来暂时安顿。
夏言说了,需要帮助不要客气。
徐敏不会客气的,这都什么时候了。
夏府。
九哥住的院落。
徐敏一直盯着天空,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
九哥也不多说,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助他。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徐敏忽然开口。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天子二字,明白了皇权之意”
九哥有些担心他,“你是不是魔怔了,在说什么呢?”
徐敏惨笑,“我没有魔怔,我很清醒。
你爹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你想想,我家这天大一样的事,要是放在天子眼里,那不就是像芝麻绿豆大小一样?要是……要是能直接向皇上求情,那还有什么摆不平的!”
夏九哥觉得他可真是敢想。
“那也得求得着才行”
徐敏猛然坐起来,“你爹不是进士吗?他自己虽说只是三甲,但是那一科的一甲、二甲肯定不会只是田长,他们当中会不会有和天子说得上话的人?”
徐敏开口一个进士,闭口一个进士,就是因为他自己这便宜老爹那是举人出身,能当到这知县的位置,还是碰了个好运气和一张好看的脸,当然那是年轻,现在也老了。
“我知道你的心情。
我早就问过我爹了”
“怎么说?”
“我爹说,官场之上都是狗眼看人低,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是很寻常的事。
那些人,就算我爹和他们打过照面,但八品田长,人家是理也不理的”
徐敏以往有些不羁,听到这些话大多是嗤笑,但现在这个他无所谓的现实却堵住了他为数不多的一条路。
徐敏气得捶了一下桌子,“我今后必定以和这种人相交为耻!”
吾今后必耻交于此等凉薄!
好在他的希望没断,因为赵百户真的回来了。
五日后,这家伙就以自己衙内仆从的装扮在夏府门口敲门找人,看到他的这一刻,徐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爹!
“赵!”
“嘘”
赵百户上前一步,“事情我都知道了,进去说,我有办法”
徐敏没二话,立马引人进到夏府给他安排的房间之内。
“赵百户,你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知道你很急,但这事急不来。
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你说”
赵百户也不与他开玩笑,“你有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旁人?”
“我对天起誓,绝无半字吐露!”
“嘿,算你小子有几分见识”
之后,赵百户也不再吊着他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韩春薄确实有问题,他做出了不该有的动作,我们查到了”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他的来头,真的很大”
“多大?”
赵百户也有几分凝重“大到我上面的人,也犹豫了,我虽多番劝说,但仍在斟酌”
徐敏急了,“这算什么办法?不还是在这干等着吗?!”
“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赵百户皱起眉头,幽幽说道。
“什么?”
“这家的主人,夏言。
这世上,有的人怕死,有的人怕穷,但有一种人不怕死也不怕穷,夏言就是。
不仅如此,他还怕不利于百姓、不利于朝廷之事发生在眼前,而无人问津。
小子,他或许会是你的救命恩人”
徐敏失望了,“可我都已经求过他了,不行”
“你求他不行,是因为你被困在此处,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若告诉你,我有韩春薄私通官员,走私官银,侵吞朝廷巨额银两的证据,这,还行不行?这件事,咱们要么不闹,要么就闹大一点,闹大了,你爹的事自然不好暗箱操作,当然,如果他真的在图册之事上虚报,那是神仙难救”
说白了,这还是要赌一把。
徐敏没有别的选择,“我赌!我要把事情闹大!!我不信我爹敢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让自己犯错误!”
他还是那个想法,他爹是不正派,让别人背锅很起劲,可自己背锅却绝对不敢。
赵百户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这是我截获的韩春薄的信件,你去交给夏言吧,他看到以后,会不顾一切的给朝廷上奏疏的”
“我去?他如何会信我?”
赵百户眼皮一抬,“你不是有锦衣卫腰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