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寒风夹杂着大雪,驱散了月光,除了咆哮的风声,再没了半点儿响动!
赵年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蹑手蹑脚地进入记忆中的房间,心神瞬间沉寂,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家,是男人最后的避风港。
这都要感谢原身的爷爷和老爹,在一穷二白的时代,硬是凭借双手,成就了有地有房有媳妇的梦想,白白便宜了自已。
感谢马克思,也感谢自家老先人!
至于狗带的策划,莫挨边!
沉浸在浮想联翩中的赵年,悠然转身,却在黑暗中发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房间的最里面,似乎有好多双眼睛正盯着自已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嘶~~~”
那泛着精光的黑瞳,带着森森寒意,在雪夜的黑暗角落,像是九叔电影中的鬼眼一样,又如寻机而动的恶狼般,就那么盯着自已,好像要把自已吞了一样。
在簌簌风声的加持下,汗毛为之颤栗,灵魂为之颤抖,恐怖如斯!
要知道,这可不是原来的世界,鬼晓得策划师有没有整脏东西,谁有说得清?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嘴碎勿怪,嘴碎勿怪!
赵年还在碎碎念,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大风雪的不在家呆着,瞎跑个什么劲儿?”
“妖孽,我可是嗯?”赵年刚准备吼两嗓子壮壮胆子,都准备扯出茅山祖师爷了,突然又发觉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好像在下午的时候听过,跟原身记忆中的便宜老爹如出一辙。
紧接着,在一阵“嗦嗦嗦”的声音,伴随着赵年“咚咚”的心跳,洋火在“吱”的一声中划破了黑暗,6道身影在黑幕中露出了轮廓。
直到洋火点燃煤油灯的瞬间,六个人影出现眼帘:原身的老爹、老娘、童养媳、两个妹妹、弟弟。
赵年拍了拍受惊严重的胸口,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么?
前世,自已只是个不成功的996社畜,常年形单影只的,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生病,从没有过好多个家人,在黑灯瞎火的夜里等待着自已回家。
看着眼前的家人,劫后余生中,突然泛起了阵阵柔情、温暖,可惜好景不长,温柔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大晚上的,鬼吼鬼叫什么?还有什么妖孽?嘛意思?”
迎着老爹不苟言笑的臭脸、老娘惊疑不定的目光,赵年麻爪地解释道:“就是就是就是刚刚二蛋讲什么大仙儿生吃阿飘、白仙儿大战判官啥的,给我吓得不轻呢不是,对,就是这样!”
“这世上哪有啥大仙儿?”
“你好歹是这十里八乡的高材生,竟然给吓成这样,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
赵年一番经不起推销的解释,前言不搭后语的那种,竟然也能忽悠得通?难怪有专家说,如果没有网络的侵蚀,老百姓还是很淳朴地,前提是有人故意给台阶。
虽然被板着脸的便宜老爹骂了一顿,也就洒洒水啦!
“呸!大晚上的,什么阿飘?”
“还敢编排大仙儿?还请大仙儿勿怪啊,大仙儿勿怪!”
“孩他爹不是有意冒犯的,莫要跟孩他爹一般见识。”
便宜老娘说完,还双手合十,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口中振振有词,就连原本坐在炕梢、已经显怀的童养媳,也是有模有样的配合起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东北跳大神?
两个糙汉子+3半大人面面相觑,插不上话,也搭不上手。
干脆坐看人间美好!
百无聊赖中,赵年发现那手忙脚乱的童养媳脸上,似乎挂着还没有干透的泪痕?
貌似是刚哭过的样子。
努力回忆了下,在这个家里,老爹话语不多,但一定不是个苛刻的公爹,自然不会欺负个儿媳妇,老娘虽然比较泼辣,也只针对外人,至于弟弟妹妹较小,向来没啥存在感的。
而且今天大雪封山,大家基本上都猫在家里,基本不会没事到处溜达。
那谁会闲着没事儿干,跑到自个儿家欺负个大肚婆?
百思不得其解,赵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便宜老爹,嘴角还努了努大花,意思很明显:咋回事?
可惜事与愿违,迎来的不是便宜老爹的解释,而是泛着寒意的森然目光。不明所以的赵年,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老爹脱下了鞋拔子,朝自已脸上呼来。
在鞋拔子即将落在身上的时候,身体终于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血脉记忆:任何时候,父亲的鞋拔子,打得肯定比母亲的鸡毛掸子狠!
至少,问题很严重。
艸!
赵年吐了口国粹,来不及思考究竟犯了什么错,在便宜老爹的声声叫骂中,开始了满屋子的上蹿下跳。
做着神秘动作的娘儿俩,被嘈杂的纷争影响,结束了神圣的供奉,愣了片刻之后,加入了鸡飞狗跳的行列:原身的童养媳大花,挺着个已经显怀的大肚子,流着泪扑向公爹,抱着便宜老爹的大腿不撒手,嘴中不断“爹,不要”之类的。
老娘就要简单粗暴多了,直接左手叉腰,右手指向便宜老爹,脸上一片怒容,本着大干一场的原则,开始倾泻情绪:
“老头子,这可是咱好大儿,你又发什么疯?”
“那么大的鞋拔子,打痛咱大儿可咋办?”
“真不是你身上掉的肉,你不知道心痛是吧?”
“”
赵年家在这个村子,很多时候都显得格格不入,除了这个村子多是杨姓以外,就是风俗也有点儿不大一样:
老杨家主要是汉黄旗出身,以满洲皇帝的仆人自居,自认为身份高贵,而老赵家是闯关东来的,是遗老遗少眼中的贱民,习俗和山河四省没啥大区别;老杨家秉承祖训,热衷于儒家等级制度的传承,老赵家则是讲究个天大地大种地最大;老杨家会固定培养继承人,老赵家则是讲究后辈间的团结,最多就是有限度地偏爱长子长孙
赵年神游天外,纷争却没有停止。
突然童养媳大花一阵抽搐,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地下滑去,这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