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杨家屯小破庙内,五六个年轻人正围着火堆,小心翼翼地相互交流着。
“在座的都是自已人,应该都知道,租我家的地种,交租之后我爹都会在当天晚上,随便找个借口,给返回一部分收成,在咱杨家屯,这个事应该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大家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依照着石青山教给自已的方法,结合前世的见识,赵年以已度人,总觉得在发展组织成员前,必要的诉苦运动得搞起来。
自已出面做思教,身手不凡的老舅躲在暗处,观察众人的反应,确保不会出现高密之类的情况。
赵年身旁,四个与会的年轻人相继点头。
这几个人中,除了杨大熊,其他都是马二蛋的深交好友,属于能尿到一个壶里的。是赵年上午的一番话后,马二蛋在村中寻找到的“可发展对象”。
对于这些人,赵年不是每个都熟悉的,比如那嘴角叼着根不知名野草的麻子脸,就只知道是赖大爷家老大,被称作赖大麻子,连人家的真名都不知道。
对于如何把这些农民发展到革命队伍,赵年没有半点儿经验。
不过没关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难道没听过我军的诉苦运动,那可是在历史上都有赫赫战果的。
哪怕自已没搞过,可架不住还有个专精敌后武工队的传奇在啊!
只需稍微起个开头,传奇英雄石青山,轻轻松松给你整出一大堆方案。
再结合前世义务兵时期的经历,尤其是贴近士兵生活活动,这亲身经验不就出来了?
依葫芦画瓢,摸索着整呗!
“我爷是闯关东时来的黑省,见识了太多的人间悲剧!”
“他在世的时候反复强调,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租地给佃农,大租只要三成,政府税收我家承担,就是想给永佃的老农们,多留点吃食,好养活一大家的。”
“可是后来,大租涨到了五成,还要佃农自担税收,相较保长,只是多了个粮食送礼的事儿,大家可知道什么原因?”
这些是真的,老赵家的地租,一直控制在3-4成,真实原因很复杂,上面只是其中之一。
但现在,明面上已经和保长杨复国统一了地租。
出身杨家的杨大熊,还是杨复国的亲堂侄,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声讨杨复国倍感兴趣,立马接过话:“我知道!我知道!”
“是因为五年前,得到鬼子的支持后,保长强行要求赵叔,必须提高租金!”
“为这事儿,赵叔可是提着柴刀堵门哩!”
“对,这事儿我也有印象,当时俺爹也在,还提着根扁担呢!”
“对对对,要不是有两个东洋鬼子出面,这租还涨不起来嘞!”
“都是杨复国在捣鬼,要不然”
赵年满意笑了笑。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不,简简单单几句话,直接挑破了大家伙儿的内心的沉闷和不满,这些负面情绪,迟早都会变成火辣辣的革命热情。
这些都是赵年在某音上跟着营销号学的,相比人家能把虐杀三岁小儿的屠夫,吹成几十万人高呼“时代最伟大的英雄”,自已这真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赵叔还是很好的,哪怕迫于压力,大小租都涨到杨复国那狗东西相同的水平,可哪次收租过后,赵叔不是把多收的粮食,又都给咱们扛了回来?”
“是极是极,赵叔对佃农的仁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杨复国那畜生,仗着鬼子撑腰,一天到晚吆五喝六的,就踏马想着欺负俺们自已人,根本没把同族同宗放在眼里。”杨大熊忿忿不平,怨念满满地诉说着:“分家的时候,老爷子偏心眼儿,给了杨复国千亩良田,就给了我家一间破屋、两亩薄地的。”
“就这,杨复国那畜生还不满意,竟然合伙汤县粮商,出售假种子不说,还压低收粮价格,最后更是用两块大洋的钱,就收购了我家两亩土地,以至于俺老爹郁郁寡欢,老娘更是直接被活活气死,这狗东西的居然还沾沾自喜,简直就是畜生啊!”
赵年还真不知道,杨大熊竟然还有这等经历。
难怪这家伙怨念这么大。
可惜不知道自家老爹,当初为什么没有抢购这两亩地,哪怕多给两块钱也好啊,这得找时间问问。
倒是杨大熊的一番话,勾引起了在场年轻人心中的痛,赖大麻子首先站了出来,几近咆哮地诅咒道:
“狗鈤的杨复国,生儿子没屁眼的老杂毛,我爹就是没答应把熊瞎子皮白给他,昨天竟然带着仨鬼子硬闯我家,要不是老娘老妹儿跑得快,侥幸逃过一劫,恐怕难逃毒手!”
“就这,不满意的几个畜生,还将我爹给打了一顿,现在还起不来床,这挨千刀的,竟然还当众污蔑,说我老妹儿给是背着咱家老爷们儿,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为啥不去伺候鬼子?”
“我叼他老母,他咋不让他媳妇闺女去伺候?”
“这狗俾养的,真想给他一榔头,哪来的碧莲当屯长的,畜生啊!”
看着满脸悲愤的赖大麻子,赵年只得不断安慰,期冀他能小点声,毕竟这活动,现在这个时间段,在杨家屯内还是见不得光的。
好久之后,这家伙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些许,赵年轻声说道:
“杨复国这人,是铁了心要跟着伪满皇帝走的,现在他都不以华夏人自居了,总是强调满洲公民的身份,对鬼子卑躬屈膝,不过是个数典忘祖的玩意儿!”
“咱们是不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