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恢复到清醒,叶姝揉着额头坐起身,一个白色的毛绒团子忽然扑到了她脸上。
唔,这是什么人类新型的打招呼方式吗?
叶姝伸出手,把白色的毛团从自己的脸上抓了下来,仔细端详它的模样。
没有五官,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毛绒绒的白色球体,但是说话的嗓音是叶姝所熟悉的。
很显然这稚嫩的嗓音,应该就是那个绑定了自己的火葬场攻略系统了。
“哟——新人,你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嘛。”雪白的团子在她膝盖上翻了个身,大概是把脸的位置朝向了她。
叶姝秀气的脸蛋上出现了点笑意:“嗯,谢谢你。”
白色团子瞬间因为她这个无害的笑容和柔软的道谢炸起了毛,竖起来的毛有些扎手,叶姝下意识地顺了顺它的毛,有些疑惑地凑近了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的任务还是有不完美的地方的,火葬场攻略系统是要扣除你10%的任务点。”系统在她的抚摸下毛又渐渐乖顺地服帖下来。
叶姝乌黑的双眼眨了两下,很是不解。
“不完美?”
从制定的计划再到推进的任务进度,都是经过她头脑中的各项算法推演过的,每个人的情感进度都是依照着步骤走向他们应有的结局,怎么可能会出现不完美的情况。
忽然想起了任务中的某个点,叶姝笑了笑道:“你是说,双生子的刑罚时长不够吗?”
系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么个说法。
温和的嗓音有条不紊地陈述着,“依据那个任务所在的时代背景和各方面的法条设定,网络暴行的最高刑罚时长只有一年。”
“但是在我所在的洛克星际时代,网络个人权力保障法律规定,不合理的网络暴行导致他人死亡的,可直接判处无期徒刑。”
系统被她的话说得有些思绪凌乱,却顺着她的话语接了下去,“所以你的意思是?”
叶姝歪着头,空茫的黑眸看着它:“所以说,并不是我任务进程的问题,而是那个世界本身的规则缺陷。”
“造谣、网络暴行的成本极低,对别人的伤害却能成倍增长,这些都是那个世界本来的法条所有的不完美的地方。”叶姝顿了顿,眸子温润如玉,“被制造出来的我是完美的,任务完成的也是完美的。”
出乎系统的意料,执行任务时仿佛什么都能温柔包容的少女此刻说话时却不自觉地带了点反驳意味。
“系统无权扣除。”
白色的毛团僵硬地立在了叶姝白皙柔嫩的手心之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得不说,洛克星际时代对于人工智能ai的建造技术确实是达到了顶峰,连它都找不出反驳她的话语。
如愿听到了系统任务100%完成度的提示音,叶姝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朝系统告别了。
没有过问任务空间的存在,也没有询问系统这个形象的来由,只是说着该去下一个任务了。
真是一个令系统难以理解的人工智能ai,大概是快要衍生出自己的意识了。
001在空间中蹦跶了两下,想不明白,飞回到了任务进程检测室。
鼻尖是刺鼻的铁锈味,叶姝就这样在一片混乱和血腥中苏醒。
朦胧不清的视野中率先出现的是环绕着斑驳血迹的银色栏杆,这些金属交织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而叶姝就身处其中,笼子的外面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让人难以了解黑暗之中的情况。
躺倒在地上的叶姝觉得自己的脖子疼得厉害,浑身绵软没有半分力气,脑袋中的思绪有些混沌,思考的时候就像是生了锈的齿轮想要艰难地运转起来,让她有些头疼得厉害。
叶姝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捏捏自己的额头,好让自己的状态尽快清醒过来,却在听见悉悉索索的金属链条和地面摩擦的声响时停住了动作。
挣扎着坐起身然后无力地倚靠在金属栏杆边上的叶姝,因为这么点动作却觉得失力失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透过朦胧的光线,叶姝终于能够隐约看到自己现在的境况。
糟糕至极。
无力的四肢和发黑的视野,都在告诉她一个答案。
此刻的自己处于贫血的状态,而且还被关进了环境糟糕的笼子里。
鸟笼中的少女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漆黑的眸子望着自己的手臂和腿出神。
延长了的金属锁链桎梏着她纤长的手腕,白皙的脚腕也被链条禁锢着,蜿蜒在地面上固定在了不知名的黑暗之中。
墨水般漆黑的裙摆下,伸出一双苍白纤弱的双腿,因为地面实在有些寒冷,叶姝选择微微曲着缩进了裙摆。
大概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然后关起来的金丝雀,叶姝眼眸半阖,无力地搜索着脑中的词汇库用来形容自己。
死一般寂静的地下牢笼,忽而传来了几声十分清脆的,皮鞋后跟和地面敲击的声响。
叶姝睁开眼眸,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制造出声响的人。
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停在了笼子外面,上面还缝制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手工铜扣。
叶姝的面前被递上了一支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墨绿色的花梗上还蔓延着尖利的花刺。
此刻的叶姝这才注意到,原来大理石的地面上铺满了血红色的玫瑰花瓣,而在这让人觉得有些刺目的秾丽精致中,身穿着庄严华丽的贵族礼服的公爵踱着优雅缓慢的步子走到了叶姝面前。
戴着白色手套修长的十指,正捻着一朵折下的玫瑰,送到了叶姝面前。
“不听话的小夜莺,喜欢这里吗?”
叶姝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眼底尽是一片茫然、懵懂之色,倒映出来人的样貌。
如果忽略这个神经病把她弄成这样的话,眼前这个优雅矜贵的人外貌是极其出色的。
灰蓝色的眼眸雾霭霭的,却流转着琉璃般剔透的质感,注视着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透出一股子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浅色的长睫勾勒出那深邃如雕塑的眉眼。他的肤色似乎因为很少接收到阳光的沐浴而苍白得近乎透明。
铂金色的发丝略长了,掠过冷白色的耳尖。
外表温文尔雅的贵族,连衬衫的扣子都是扣到了最上方,领口别着雪色的领结。
通身透着股迷惑人心的绅士禁欲的气质。
见叶姝没接过他手中的玫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曼哈尔俊秀的脸上露出点古怪的笑意,修长的十指收拢直接将花收紧在了手心,鲜红的花汁顺着指缝滴落在了叶姝象牙般白皙的小腿上,旖丽而恐怖。
曼哈尔直起身,踩着优雅的步伐,绕着这个自己用来关不听话的祭品新娘的囚笼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纤尘不染的丝质手套抚过银色栏杆上残留的星点血迹,温柔的目光打量着笼中的少女。
她的肤色极白,但却是那种莹润如象牙的白皙,颈侧青色的血管被雪白衬托着,显出她的脆弱与动人。
纯黑的修女服严严实实地遮盖住叶姝的每一寸肌肤,小巧的足尖没了修女皮鞋只能掩藏在裙摆中。明明星点雪白都未曾显出来,却更加诱惑让人想要拆开礼盒华美的包装,看看其中的礼物有多么精致。
胸前佩戴着繁复的纯银十字架项链,似乎在守护着少女的纯洁与信仰。
前不久这个可怜的新娘,还怀揣着满腔对神的信仰,用着贫瘠的词汇痛骂着他的罪恶与黑暗。
但现在,惹怒了他的小夜莺却只能被关在笼子里,那样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果然还是这副模样的少女,要更加讨人喜欢。
没有接收剧情大纲的叶姝现在脑袋胀痛得厉害,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力告诉她,最好不要试图惹怒了笼子外看似温文尔雅的家伙。
因为脖颈间的刺痛和失血后的无力,都让叶姝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大概不是人类。
“那个”叶姝一出声,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砂纸在摩擦,漫开了点血腥味。
“唱诗班嗓音最动听的小夜莺,喜欢吗?”曼哈尔走到了叶姝身后,慢条斯理地蹲了下来,戴着手套的手攀附上了她脆弱的脖子,轻轻擦过那个残留没有愈合的血痕。
他似乎对叶姝喜不喜欢这个牢笼的答案抱着特别的执念,温柔的嗓音响起在叶姝的耳畔,宛如情人低语“这个笼子由坚固的金属铸造而成,由艺术家雕刻出最华丽繁复的纹路,穹顶盛开着最明艳的花朵。”
冰冷的温度即使透着手套,也能传达到叶姝的身上。
“在这里,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可以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华丽的珠宝服饰、昂贵的油画小夜莺,你还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脖子上的力道有些收紧了,死亡的信号在叶姝的脑子里不断警告回响着。
任务,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失败了。
“我想要,从这出来,然后回去”少女的嗓音轻轻的,一如在教会中歌颂神的恩泽时清甜动人。
叶姝的手心因为这个地下大厅的阴冷沁出了点冷汗,纤细的指尖捏紧了自己的裙摆。
“回去?”曼哈尔灰蓝色的眸子陡然漫上了清浅的笑意,手上的力道瞬间捏紧,他靠近了些许几乎贴着叶姝的耳尖,轻声说着极其残忍的话语。
“回教会去吗?我可怜的小新娘,你恐怕不知道,送你到这个地狱的,正是你心心念念的教会。”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叶姝如他所愿的露出了遭遇重大打击后,绝望崩溃的神情。
少女脆弱的命脉就被他捏在手心里,曼哈尔垂眸向笼子里看去,在看到叶姝轻阖的眼眸沁出晶莹的泪珠后,眸光变得有些幽深。
“你不如猜猜,教会唱诗班每年离开的领颂,都去哪里了?”
外表年轻的贵族,温柔的嗓音就像撕开轻薄甜蜜的糖纸,显出里面的毒药来。
曼哈尔欣赏够了她窒息绝望的姿态,白皙的脸蛋上不断流淌下剔透的泪水,然后轻飘飘地松开了她,任由无力的叶姝双手撑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咳嗽着。
他半眯着眼,有些审视的目光扫过叶姝。
以往自己来找她进食的时候,身为纯洁无暇侍神者的她总是会崩溃挣扎破口大骂,就像以往的祭品一样,聒噪而无趣,千篇一律地用圣经陈述着他的罪孽和血腥,听着就让人不耐烦,到后面所谓纯洁无暇的修女无一例外地被他这早已死去定格的皮囊迷惑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