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摔了个四仰八叉又翻滚了一下变成了五体投地。
她抬起脸,正好看到面前的裴行知眼神迷离,面色酡红地蹲下身来站在自己面前,如画的容颜上还有两行泪痕,但是,那双眼却沉黑幽邃,看着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强横,诡谲,令人心肝乱跳,眉宇间甚至还有魔气缭绕。
少年叹了口气,垂下了头,抬起楚鱼的下巴,他指腹的茧子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她看着他眯着眼睛,又听到他危险地呢喃道:“好想和小鱼交/媾呢,狗屁的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老子就想被小鱼玷污,狠狠玷污,死死糟蹋,用力欺负。”
楚鱼呼吸一窒,两眼一翻,差点昏厥过去,赶紧伸手去捂住裴行知的嘴。
她感觉到旁边灼热的视线,余光连忙扫过去,这一扫,就看到了桌布掀起了一角,桌布下一二三四五双眼睛震惊地盯着自己和裴行知。
那一双双眼睛分明都写着同样的意思——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实在是有碍瞻观有污耳朵,现在的少年少女玩得太刺激了!
楚鱼:“……”
楚鱼感觉自己一身清白都被醉鬼苦瓜给玷污了,她连一句苍白的解释都说不出来,毕竟,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她的手还没从裴行知嘴巴上挪开,就感觉掌心一片濡湿,那是舌头轻轻舔过的感觉。
掌心麻麻痒痒,整个人也跟着麻痒起来。
楚鱼哆嗦了一下,如果是在平时,她可能还会经受不住诱惑并且流下两行鼻血然后将楚清荷女士的教导丢到一边再翻身骑上小裴的腰。
但是现在……
楚鱼感觉脸颊旁一阵刀风扫过,赶紧翻过身躲开,视线再往旁边刚才自己躺的地方一看,一眼看到了那可怕的刀痕,仿佛是要把这楼给捅穿。
她赶紧爬起来扑向裴行知。
却见他已经张开双手,接住了她,并在接住她的一瞬间凑过脸来。
他呼出的气息里有酒气,带了点甜味,与他身上自带的玉兰香气结合,成了更加醉人的香气。
少年显然醉得不轻,酒液加上《九转》的刺激,他面色酡红,神志不清,张口咬住了楚鱼脖子。
他的身上更是有隐隐的魔气泄露出来。
如今没有了的碎魂咒器对他魔气的压抑,也没有专门的符咒来压抑,而他也没有自行操控,这魔气便会溢出来。
这一幕自然被桌子底下的儒修们看到,他们来参加圣子大选,年纪都在三十以下,看到这一幕,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另外一边,婴二哥浑身妖气浓郁,三米高的肌肉猛兔抬腿踩在地上都是能发出地动山摇的气势,一脚下去一个坑,他嘴里哭着,喊着:“不生崽,都得死!”
这可怕的妖形态威猛,仿佛一拳就能砸死一个人,实在让人肝胆俱裂,这充满着绝世大妖气息的妖,显然很不好对付!
儒修们怕得要死,怎么都没想到天灵根的兄弟们一个和魔有关,一个还是大妖。
楚鱼窝在角落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也忽略抱着自己脖子啃的裴行知,目光呆滞地看着婴离仿佛能预判到谢云珩的每一个刀势,并提前闪避,在那样呼呼呼的刀风里自然地在这间包间里暴躁的走动,毫发无伤。
而且婴二哥只是暴躁地走动,没有一脚踩死一个人,但画面实在是太令人心慌了。
呜呜,婴二哥的形象在她心里破灭了,从萌萌哒的小白兔变成了威猛肌肉兔,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再看看谢云珩……
谢云珩一身正气,眉目清正,从外表上看完全不像是个喝醉的人,反而像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他嘴里大喊着:“一群土鸡,尔敢与我作对?!”
“待我宰了尔等,晚上就吃红烧鸡叫花鸡烤鸡炖鸡汤!”
他手里的刀终于把这间包间里的一切都摧残了个干净,令人发指。
那刀气真的一般人不敢靠近,毕竟他是天灵根,做什么都比同阶段的人要厉害一点。
谢云珩乱砍一通后,仿佛心里的气消弭了一些,视线终于再次缓缓对上楚鱼的眼睛。
楚鱼心里咯噔一下,脖子里还有个人正在啃她,她被抱着压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只见谢云珩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就双膝着地,跪了下来,砰砰砰就对她磕头,嘴里悲戚地喊着:“爹——!”
楚鱼呼吸一窒,脑壳冒烟,我怎么也不能变性呀,好歹做娘。
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被小裴喊过娘,顿时觉得此时被谢云珩喊爹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了。
楚鱼告诉自己,不要和醉鬼斤斤计较,何况,做龙傲天他爹没什么不好。
她镇定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哎~~~”
裴行知忽然从她脖子里抬起头,想要朝着谢云珩看过去,但楚鱼红着脸强行将他脑袋重新按了回去。
被安抚的少年老老实实窝在楚鱼颈窝里继续他的啃咬大事。
谢云珩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已经泛起泪花了,他抹了抹眼泪,跪在地上对楚鱼说道:“我听收养我的婆婆说,爹来历不凡,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
他顿了顿,此刻那张脸才有了点醉酒的迹象,变得紫红紫红,他说道:“再听一次江南小曲,婆婆说,爹曾经在凡城遇到娘时,听到的就是娘唱那一段江南小曲,云珩学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唱给爹听,自从三岁那年学会后,每年给爹上坟都会唱,如今终于可以当面唱给爹听了。”
楚鱼:……大哥说真的你爹没从坟里面跳出来打死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疼爱了。
桌子下面的儒修和被谢云珩追打得强行躲在椅子下面的儒修们:感动,这真是大孝子。
楚鱼赶紧撕下衣服一角,想要塞进耳朵里,但她抬头看到了谢云珩幽幽地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指责楚鱼这个爹现在这种“不靠谱”的行为。
楚鱼真的呼吸一窒,在谢云珩这样的眼神注视下,默默地放下了碎布。
谢云珩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他露出标志性的爽朗笑容,开了开嗓,开始唱曲:“我阿爹从坟头跳呀么跳出来,我呀么我终于替他完成心愿~~~”
儒修们一个个哆嗦起来,不敢乱动。
正狂暴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肌肉猛兔婴离一听这曲声,忽然哭声更大了起来,开始伴随着谢云珩的曲声蹦蹦跳跳起来。
裴行知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朝着谢云珩的方向看了一眼,乌黑清亮的眼睛红红的,他眉头一皱,眉宇间的魔气越发厉害。
楚鱼生怕此刻不正常且说话荤素不忌的裴行知大庭广众之下干出什么事来,立刻将他的脸掰回来。
但动作有点大了,不仅没把他的脸掰回来,自己整个人还往他怀里扑得更近了一些。
这猛地一撞,少年睫毛快速颤了几下,嘴里发出闷哼一声。
楚鱼视线往下瞄了一眼,面红耳赤地赶紧将裙摆铺开在他腿上。
她再看看还在唱曲的谢大哥,再看看随着谢云珩跳舞的婴二哥,再看看一副不要脸面丢掉从小到大教养和冷清性子非要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交/媾的裴行知。
楚鱼觉得自己要不两眼一翻昏厥过去吧!就像是有几个胆子小的儒修就直接昏厥过去了!
此时此刻,她很后悔,她不该把那杯酒倒掉,她应该也喝掉,和他们一起醉生梦死,就不用留下她孤独又清醒地头疼着。
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儒修有钱,选的酒楼是邺洲最好的酒楼,这里很讲究私密性,包间全方位封锁声音和灵力波动。
也就是外面的人不会知道这里有魔气有妖气,还有鬼哭狼嚎的曲声——应该是这样,但是楚鱼也没来过这里,没经历过这些,一点不敢保证。
半个时辰后。
角落里,楚鱼的表情从惊恐,到一言难尽,再到现在的面无表情。
当楚鱼的视线不知道第多少次和桌布下面的儒修对上时,其中一个被现场差点吓得昏厥过去的儒修终于敢于解决现在的困境,小声说道:“在下,在下有一事要说。”
楚鱼两眼平静地扫了过去,示意他赶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儒修今天真是被吓得不轻,说道:“在下好像有解酒丹。”
楚鱼:“!!!!还不快拿来!!!??!!”那儒修被楚鱼这瞬间的气势给震慑到了,手忙脚乱从芥子囊里取出了一瓶丹药丢了过去,并且说道:“按照喝酒程度,喂的丹药大小也不一样,里面有各种大小的。”
“你先吃一颗。”楚鱼还是保持了警惕。
那儒修立刻拿出一颗指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丹药一口吞下,表示这丹药没有问题。
楚鱼这才接过丹药,她看了一眼眼神迷离的裴行知,肌肉猛兔婴二哥,鬼哭狼嚎谢大哥,立刻先选择了难度最低的裴行知,拿出一颗小号丹药,喂到他嘴边,毕竟她记得他好像只喝了一杯,俗称一杯倒。
裴行知撩起眼皮看了丹药一眼,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楚鱼。
最后少年竟是羞恼道:“老子、老子还不至于用药物助兴!”
楚鱼再次窒息了,连忙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一本正经哄道:“这个是能让你被我欺负得更舒服的好东西!”
裴行知二话不说,低头一叼,把那颗丹药一口吞下。
吞下丹药后,裴行知便皱着眉头按了按额心,一时看起来很安静。
显然,丹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楚鱼试着挣扎了一下,终于从他怀里出来,她磨了磨牙,看了看谢云珩和婴离,从瓶子里拿出两颗鸽子蛋大小的丹药。
谢云珩和婴离即便是醉酒了,也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危险,视线缓缓和气势汹汹的楚鱼对上,竟是动作划一地跳起来往绕着房间狂奔。
楚鱼追着两人跑,愣是半天追不上,最后她虚晃一枪,转身往反方向跑。
谢云珩一愣,下意识也跟着往反方向跑,婴离一个措手不及被他撞上,你撞我我撞你,双双被撞倒在地。
楚鱼气喘吁吁,毫不犹豫上前,一脚踩住婴离胸膛,将鸽子蛋大小丹药拍进他嘴里,再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转身,将另一颗鸽子蛋大小丹药拍进谢云珩嘴里。
她铁石心肠,丝毫不管这两人的惨叫如猪叫。
等一切平息下来,已经是一刻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