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了,搂好。”骆杭勾了勾唇角,对后面的人说:“要是掉下去我可就不管你了。”
她靠在他颈窝和耳侧,闻见骆杭头发和衣服上的清冽味道,醉酒的不适感驱散一半。
云迹半睁着眸子,望着他的侧脸,一瞬间的欣喜划过,随后袭来愁绪如麻。
骆杭背着人往另一条街道走去,脚步在黄色的路灯下落下阴翳,他感受着身后人逐渐平稳的气息,问着:“今天…玩的不开心么。”
云迹大概率不会在包厢受欺负,因为有许砚谈在。
那人虽不爱管闲事儿,但许砚谈应该很明白云迹在他这儿的位置。
云迹沉默了一会儿。
她闷声开口,细如蚊声,委屈巴巴的:“不开心……”
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耳畔回荡。
在会所,胖猴说的那些话就跟单曲循环似的在云迹这片浆糊般的脑子里一个劲的转。
【像不像杭子喜欢的那个女的】
【毕业那年去世那个】
【喜欢的那个女的……】
【去世那个……】
【喜欢……】
【去世……】
他后背上的温度,脖颈的温度隔着衣服一点点传递到她的身上,云迹落了一行泪,热泪掉到他前襟的衣服上,化开。
在走出会所的那一瞬间,她对骆杭不仅是排斥,甚至都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她明明都已经决定要讨厌他了……
可是为什么。
在他找到自己,在她看见他的时候。
她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依赖。
克制不住的喜欢。
就在自己伏在他背上,在他搂紧自己的瞬间。
她竟然在那一瞬间自轻自贱地想:即便有可能被当成另一个人对待,她也甘愿。
也甘愿享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在意,甘愿继续喜欢他。
一想到这个,眼前的视线又被雾蒙住摇晃。
云迹累了,抛下芥蒂羞耻,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片刻。
云迹靠着他思绪万千,问话到嘴边徘徊,就是不知该怎么出口。
她想问他…问他。
骆杭,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么?
死去的人,是不是真的很难忘?
你是不是,真的很难忘记她?
所以…才对有几分相似的我,这般照顾……
刚想问出口,仿佛被石头压的眼皮终于还是撑不住,云迹阖上眼,随着最后一行眼滑落睡了过去。
……
左肩沉重,感知到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骆杭握着她腿弯的手又掌紧了两分,俯首看路。
在身后女孩看不见的地方,骆杭轻轻扬了眼尾,薄凉的眼底漫上几分廉价的满足。
没能让她玩高兴是他的不对。
虽然有些不该,但是当下这几分钟,是他今日最愉悦的时刻。
又走出一个路口。
骆杭听见耳边的呼吸声过于平稳,他缓慢的眨了下眸子,试探着问:“你是睡了么?”
“云迹?云朵?”
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回应,连半句呢喃也没有。
确定她已经睡熟。
骆杭抬头,再有一个路口就到她家了,他站在原地缓了口气,圈紧她的腿,背着人继续往前走。
时间越来越晚了,今天似乎过得尤为漫长。
过去五年,每年的10月22日他都在各种忙碌中忽略而过。
生日这个词,于他而言早已陌生。
拇指的力度加重,指腹陷入她滑腻的肌肤中。
骆杭无声哂笑,露出几分甘做败将的臣服神色,而后,缓缓开口。
像是对熟睡的她倾诉,更像是对自己的埋怨。
“要知道你会不开心,就不瞎忙活了。”
*
季之恒在骆杭手里接过醉醺醺的云迹,父母都睡了,他们二人简单告别。
骆杭离开后,云迹就醒了。
她告诉他自己没事,洗漱完以后就睡,几句话把季之恒打发回屋了。
回到房间里,云迹浑身力气好像忽然都被夺走了,哪怕中途睡了一阵子都没有丝毫轻松。
她瘫坐在桌子前,眼睛哭肿了,涨得难受,她揉了揉眼。
比起方才的难过和思绪杂乱,一觉睡醒,她如今倒是有些像宕机一般,脑子被掏空了,只会盯着眼前发呆。
她本以为今天会很开心的,会陪他过一个很愉快的生日。
骆杭的心情,是否因为她而受到了影响呢…
胖猴的话像一层油蒙在心上,多少眼泪都洗不掉,隔不开。
她带着醉醺醺的懵脑子,头晕眼花地随手捞起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看。
恰好拿起来的是那本破日记。
“凭什么…”云迹使劲拽了两下本子上垂着的金属锁。
经过这么长时间,她都还没试出密码。
指桑骂槐似的,她盯着它,红着眼讷讷:“你凭什么让我…对你这么上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又明知不可能的感觉,是这么令人忧烦。
云迹脑海里一页页翻过的,全是骆杭的脸,他在不同场景下对自己说过的话,露过的笑。
她一边回想,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无目的地乱拨弄数字锁。
云迹喝醉了酒,完全不顾后悔,直接拨乱了之前好不容易试到的数字。
手随着自己的心走,不自觉地输入了代表着他的数字。
【1】
“别急着关门儿,我找季之恒。”
【0】
“云朵同学,可得帮我保密啊。”
【2】
“别慌,尽量往后仰,我接着你。”
【2】
“云迹,你捏我干嘛,趁着说话摸我呢?”
回想那些,云迹下巴一抖,又忍不住想哭。
没等眼泪酝酿出来。
下一秒,令她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安静的卧室里,忽然响起“嗒”的一声清响。
锁。
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