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寒月（1 / 1）
林玄只觉得脖颈处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感伴随着生命力的急速流逝，瞬间席卷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温热的血液正被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抽出，如同决堤的江河，奔腾不息。
“呃……”林玄闷哼一声，他想反抗，想推开身上这个突然苏醒的绝美少女，但重伤之下的他，连抬起手臂都异常艰难。
混沌鼎和《万灵宝录》之前护住了他的心脉和神魂，勉强吊住了他的性命，但肉身的创伤和灵力的枯竭，让他此刻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少女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此刻近在咫尺，空洞而纯粹，却又带着一丝原始的、令人心悸的贪婪。
她的红唇紧紧贴合在林玄的脖颈上，细密的牙齿仿佛刺破了他的动脉，贪婪地吮吸着那甘甜的生命源泉。
随着血液的流失，林玄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百骸传来阵阵无力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蜡黄，如同秋日里枯萎的落叶。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试图弥补失去的血液，但一切都是徒劳。
“要……死了吗……”林玄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的边缘，这一次，他感觉死亡是如此的接近，如此的真实。
少女的吮吸持续着，她的身体似乎因为这新鲜血液的滋养，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奇异的幽香，那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脸颊上也渐渐泛起了一丝健康的红晕，不再是之前那种死寂的苍白。
她仿佛一株久旱逢甘霖的绝世奇花，正在以林玄的生命为代价，迅速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数个时辰。
当林玄感觉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连混沌鼎都无法再维持他神魂的最后一丝清明时，那股贪婪的吸力，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少女缓缓抬起了头，离开了林玄的脖颈。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中，依旧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但那股令人心悸的空洞和贪婪却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
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边残留的殷红血迹，那动作带着一种天真而妖异的魅惑。
“嗝……”她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困惑，似乎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食物”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林玄此刻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丝毫血色。他虚弱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少女歪了歪头，那如雪瀑般的白发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冰蓝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林玄，似乎在理解他的话。
片刻之后，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林玄苍白的脸颊，又指了指自己，奶声奶气地，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腔调，吐出了几个简单的音节：“我……我……”
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林玄看着她那茫然无辜的眼神，心中又气又无奈。自己差点被这个绝美的“怪物”吸干了，结果对方现在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你吸了我的血……”林玄有气无力地说道。
少女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丝回味的表情，然后用一种带着惊喜和渴望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血……好香……好喝……”
她说着，又低下头，似乎还想再尝一口。
“停！停下！”林玄吓了一跳，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虽然声音依旧虚弱，但那股求生的意志却让少女的动作顿住了。
少女抬起头，看着林玄惊恐的表情，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委屈和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喝的东西不让她继续。
林玄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阵无力。这少女，美则美矣，却仿佛一张白纸，对世间的一切都懵懂无知，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你……不能再吸了……再吸……我就死了……”林玄艰难地解释道。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停留在林玄的脖颈上，那里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清晰可见。
林玄深吸一口气，尝试运转混沌圣典，但体内空空如也，根本无法凝聚丝毫灵力。他只能依靠《万灵宝录》和祭坛散发出的微弱能量，缓慢地恢复着。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念头急转。这少女来历神秘，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能被封印在这诡异的祭坛和棺木之中，绝非凡俗。
如今她苏醒过来，对自己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眼下，她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太饿了。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林玄尝试着与她沟通。
少女茫然地摇了摇头，冰蓝色的眸子中充满了困惑。
林玄叹了口气，看来是指望不上她提供任何信息了。他看着她那一头雪亮的长发，和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以及那绝美的容颜，沉吟片刻，道：“既然你不记得了，我便为你取个名字吧。你发如寒雪，眸似冷月，便叫……寒月，如何？”
“寒……月？”少女歪着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排斥。她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玄，奶声奶气地道：“寒月……你？”
“我叫林玄。”林玄虚弱地笑了笑。
“林……玄……”寒月重复着他的名字，然后突然伸出双手，环住了林玄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
林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一愣，随即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那是寒月微凉的肌肤。同时，一股淡淡的、如同雪莲般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心中苦笑，这丫头，怕是把自己当成储备粮了。
“林玄……血……香……”寒月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带着一丝渴望。
林玄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道：“寒月，现在不行……我……我很虚弱……你再吸，我真的会死的。”
寒月闻言，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他，只是依旧紧紧地挨着他，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充满了依赖。
林玄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甩不掉这个“人形自走吸血姬”了。他尝试着问道：“寒月，你知道……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寒月茫然地摇了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堆积如山的骸骨和无尽的黑暗，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似乎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玄心中一沉，看来是指望不上她了。他将目光投向了胸口的《万灵宝录》，之前正是它和祭坛的力量救了自己。
“死鸟！灭世凰鸦！你还在不在？快给我想想办法！”林玄在心中呼唤混沌鼎内的灭世凰鸦。
然而，识海之中一片沉寂，灭世凰鸦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
林玄心中暗骂。他能感觉到混沌鼎还在，但灭世凰鸦的气息却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陷入了沉睡，亦或是被此地的某种力量压制了。
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林玄强撑着身体坐直，开始仔细观察这座祭坛和周围的环境。祭坛上的符文古老而神秘，他一个也认不出来。
《万灵宝录》虽然还在散发着微弱的青光，却也没有了进一步的指引。
“我们……走走看？”林玄对寒月说道。他想看看这裂谷底部究竟有多大，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寒月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林玄的衣角，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像个怕被丢弃的小孩子。
林玄带着寒月，小心翼翼地走下祭坛。
当他们踏上那片骸骨遍地的地面时，林玄惊奇地发现，之前那些凶残无比、铺天盖地的裂谷怨灵，竟然一只也看不见了！整个裂谷底部死寂一片，只有他们两人行走时，脚下骸骨发出的“咯吱”声。
“那些怨灵……都去哪了？”林玄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回头看了一眼祭坛，又看了看身边的寒月，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
难道……那些怨灵都被她……吸收了？
就在此时，寒月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揉了揉平坦的小腹，嘟着嘴，对林玄道：“林玄……饿……”
她说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林玄的脖颈，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中再次充满了渴望。
林玄心中一紧，苦笑道：“寒月，你看……周围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你刚才是不是吃了很多？”
他指了指空气中残留的稀薄怨气。
寒月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道：“吃了……一点点……不……不好吃……还是……林玄的血……好喝……”
林玄：“……”
他彻底无语了。看来那些怨灵确实是被她吸收了，但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些不怎么可口的零食，真正的主菜……还是自己。
“唉……”林玄叹了口气，拉着寒月继续向前走。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否则，等他恢复一些血气，怕是又要被当成“移动血库”了。
裂谷底部广阔无垠，仿佛没有尽头。
他们走了许久，周围的景象依旧是堆积如山的骸骨和无尽的黑暗。
寒月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只是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时不时会捡起一块奇形怪状的骨头把玩，或者用手指去戳那些在岩壁上发出惨绿色磷光的苔藓。
林玄则始终保持着警惕，他不知道那些怨灵是否还会出现，也不知道这裂谷深处是否还隐藏着其他更为恐怖的存在。
走着走着，寒月突然拉了拉林玄的衣角，指着前方道：“林玄……光……”
林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极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亮闪烁。
“有光！难道是出口？”林玄心中一喜，立刻拉着寒月，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光亮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那光亮也越来越清晰。那似乎是一道从上方投射下来的……天光？
当他们终于走到近前时，才发现那是一道巨大的、从裂谷顶部斜贯而下的天然裂缝。裂缝的另一端，隐约可见血雾禁地那熟悉的暗红色天空。
“是出口！我们有救了！”林玄心中狂喜。
这道裂缝虽然陡峭，但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只要恢复些许灵力，攀爬上去并非难事。
他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全力运转《混沌圣典》，借助《万灵宝录》和祭坛残余的能量，以及空气中稀薄的天地灵气，修复伤势，恢复灵力。
寒月则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托着下巴，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他，时不时还会伸出小手，轻轻碰触一下他脖颈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回味。
林玄对此只能苦笑，他现在是真怕了这丫头的“食欲”。
数个时辰后，林玄体内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五六成，混沌灵力也恢复了近半。他睁开眼，看了一眼依旧守在他身边的寒月，道：“寒月，我们走！”
他拉着寒月，来到那道巨大的裂缝之下。裂缝的岩壁虽然陡峭，但也有不少凸起的岩石和可供攀附的藤蔓。
林玄深吸一口气，将混沌灵力运至手脚，率先向上攀爬。寒月的身手却出奇地矫健，她那娇小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紧紧跟在林玄身后，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灵猫，丝毫不见吃力。
攀爬的过程虽然艰难，但希望就在眼前。
林玄不时会回头看一眼寒月，见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始终清澈地望着自己，心中也多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不知爬了多久，当第一缕血雾禁地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时，林玄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们出来了！
从那深不见底，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裂谷中，活着出来了！
站在裂谷边缘，林玄回头望了一眼下方依旧深邃黑暗的裂谷，心中感慨万千。这一次的经历，当真是九死一生。
寒月也好奇地探头向下望去，似乎对那个她苏醒的地方有些留恋，但很快，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林玄，伸出小手，再次抓住了他的衣角。对她而言，似乎只要有林玄在，哪里都一样。
林玄看着她那依赖的眼神，心中一暖，道：“走吧，寒月，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拉着寒月，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血雾禁地的出口走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林玄更加小心谨慎。虽然裂谷底部的怨灵被寒月吸收殆尽，但这血雾禁地中，依旧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寒月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她时而追逐着在血雾中飞舞的奇异蝴蝶，时而又好奇地去拨弄路边那些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植物。她的动作天真烂漫，与这阴森恐怖的血雾禁地格格不入。
林玄也由着她，只是始终将她护在自己身边。
“林玄……”寒月突然停下脚步，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自己微微嘟起的小嘴，又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脖子。
林玄心中一咯噔，苦笑道：“又饿了？”
寒月用力地点了点头，冰蓝色的眸子中充满了期待。
林玄叹了口气，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之前炼制的极品浑天丹，递给她道：“尝尝这个，应该也能填饱肚子。”
寒月接过丹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然后学着林玄的样子，将丹药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精纯的能量涌入她的体内。
寒月砸了砸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道：“不……不好吃……没有……林玄的血……香……”
林玄：“……”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捡回来一个天大的麻烦。
“我们快走吧，找到出口，我就……就让你再尝一点点。”林玄无奈地许诺道。
听到这话，寒月冰蓝色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拉起林玄的手，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动力。
林玄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神秘的少女，究竟是何来历？
她与那座祭坛，与《万灵宝录》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还有她对自己的血液那近乎本能的渴望……
太多的谜团，萦绕在他的心头。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带着她，活着离开这片该死的血雾禁地！
当他们终于走出那片浓郁的血雾，看到禁地外那熟悉的阳光和等候在那里的城主府护卫时，林玄才真正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