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斩的面色不急不慌的,甚至语气还挺认真。 “送去医院过,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医生们都说两个姑娘无大碍,充其量就是爬山累着了,多休息今天也就没事了。” 话说到这,他抬下巴冲着老关,“当时老关是一直陪着的,最清楚情况,你们也可以问老关。” 这帽子甩得,直接戴老关头上了。 事已至此,老关也没法在说辞上不保持一致,只好硬着头皮将这谎言进行到底。便连连点头,“对对对,检查得可仔细了,从头到尾的,俩姑娘的身份别提多健康了,就连血压、血脂和血糖的数据都标准得能当模板。” 司野闷头吃包子了,不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 心想着,可真能胡诌啊。 白瑶瑶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程斩就长了张令人信服的脸,还是老关配合得好,总之是相信了,说,“你们可真是心善啊。” 秦牧始终保持理智,甩了个问题出来,“关哥,两个姑娘住你这出了状况,她们家里人呢?没通知家属不好吧?” 有点针对程斩的意思,但又没直接怼,反倒跟老关对话。 司野抬眼瞥了一下秦牧,好像吃醋了呢。 这男人的心眼着实不大啊。 老关哑巴了。 原本对于这件事的解释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又来? 所以,程斩又成了嘴替—— “一是身体无碍,二也算不上是出状况,顶多就是多休息两天,也犯不上请家长吧?”他笑。 轻描淡写地怼了秦牧一句。 秦牧哼笑,“顾客就是上帝,真出问题了你们负责啊?” 白瑶瑶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有你这么咄咄逼人的上帝吗?” 秦牧听了这话,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不悦皱眉,低语,“我这不是不想你招惹麻烦吗。” “这叫相互帮助,怎么能叫麻烦呢?”白瑶瑶反驳,“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谁遇上点事情请人帮个忙怎么了?你就确保你在旅行当中任何问题都没有?任何时候都不需要别人帮忙?” 秦牧的嘴抿得挺紧,眉宇间阴阴沉沉的。 司野一心充当合格的旁观者,所以秦牧突然变糟的心理自然也看得明白。女朋友当着外人的面公然反驳自己,并且这外人还是挺养眼的帅哥,那作为男朋友的可不就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假设这番话全程都是出自老关之口,司野敢保证秦牧半句废话都没有,相反的,还能挺热情的帮忙。 这程斩,是情商低? 眼瞧着这两人之间的气压低下来,司野终究是于心不忍,说,“二位也没必要为这种事闹不愉快,这种事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秦牧听了这话,明显的就对司野的敌意少了,扭头对白瑶瑶说,“我觉得司野这话说得对,这种事就算不帮也上升不到道德层面,你想想看,咱俩在香格里拉也待不了几天——” “也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估计就这一两天吧,两位姑娘就没事了。”程斩竟意外地打断秦牧的话,眉眼轻松轻淡的,“所以我觉得白姑娘刚才的话在理,谁能保证自己在旅途中碰不到事呢,方便别人就是方便自己。” 这声白姑娘叫得挺古朴啊。 司野噎了一下。 这一口包子挺干的,拿了水杯喝了几口水,与此同时心想,程斩啊程斩,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关在那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秦牧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布上阴云了,皱眉盯着程斩。 白瑶瑶二话没说点头,“你放心吧,楼上两位姑娘我会帮着照顾的,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一会儿你告诉我。” 程斩微笑,“谢谢。” 他这一笑,真就是把白瑶瑶的魂都给勾走了似的,说话也轻飘飘的了,“客气了……出门在外的相互照应嘛。” 老关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程斩跟他对视了一眼,然而并没收回自己的决定。 秦牧显然挺不开心,但也不好再横扒拉竖挡着,生生将这份不悦给压下去,但瞅着程斩是百般不顺眼了。 再开口,倒是换了个语气—— “程小兄弟。”秦牧假意含笑的,也学着刚才他唤白瑶瑶的口吻来称呼程斩,“你刚才说楼上两个姑娘再过个一两天就没事了,你说没事就没事了?怎么这么肯定?” 纯粹就是没事找茬了开始。 程斩倒是意外的有耐性,嘴角弧度保持微微的,“一般像这种情况,老辈人都叫什么掉魂了,总之我也不懂,但老关懂,他热心,找了当地有名的大和尚来加持,大和尚说了,再过个一两天就没事了。” 司野在旁叹为观止……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啊。 但凡静下心来听这番话的人都会发现不少bug。 掉魂那是民间说法,中医叫离魂症,西医的说法就多了,轻则精神衰弱,重则神经受损之类的,哪怕真依着民间的治法,那出山的也该是这个大仙那个道士的。 关人家大和尚什么事呢? 再说了,真要是必须请大和尚出面了,哪还有不叫上患者家属的操作?这根本就是胡来嘛。 奈何,白瑶瑶的注意力都在程斩的举手投足上,秦牧的关注力都在烦躁不安的情绪上,所以程斩这番狗屁不通的话,他们谁都没挑出毛病来。 反而是老关,惊得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 他哪认识什么大和尚啊,可真能瞎掰。 好在,不管是白瑶瑶还是秦牧,谁都没追问大和尚的事。 就这样,白瑶瑶被程斩忽悠得成了帮手。 程斩使唤人使唤的毫不含糊,跟白瑶瑶交代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也不需要额外照顾之类,就是时不时去房间看看就行,尤其是晚上。 “十二点前看一次,十二点后看一次,基本就没问题了。” 这个要求其实过分了,还有时间要求的,虽说年轻人都有熬夜的习惯,但为自己熬夜和为别人熬夜这是两码事。 但白瑶瑶没怨言,信誓旦旦保证说绝没问题,不就是晚睡会吗。甚至就连为什么要以午夜十二点为时间分界线都不问。 白姑娘想得深远,肯定跟大和尚做法有关呗,人家既然这么要求的,那就别多问照做呗。 自己还感动得够呛。 程斩呢,温文尔雅地跟她说,“毕竟是入夜了,不管是我还是司野进出姑娘的房间都不合适,所以就辛苦你了。” 听到白瑶瑶直感叹,,可真有绅士风度呢。 结果一回房间,她就开始数落起秦牧,说他刚才在楼下失了风度,显得小家子气了。 气得秦牧说了句,“我看你是想换男朋友了吧!” 两人在房里起争执时,正好司野上了楼。 要说客栈的隔音做得尚算不错,但两人的动静不小,秦牧的这句话也就被司野丝毫不差地听进耳朵里了。 程斩在喝饱水后回了房间,似乎料到司野能来找他,房门就半掩着。 司野没客气,直接推门进来。 顺势关紧房门。 程斩又回床上了,慵懒地着床头,一张俊脸虽说血色不多,但看着也好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大杯水喝的。 司野一屁股坐他对面,开门见山,“你想干什么?” 床头有洗好的苹果,程斩分别摸了两只在手,其中一只朝着司野方向一扔,“什么干什么?” 司野利落接住苹果,没吃,“别装糊涂,白瑶瑶。” 程斩咬了一口苹果。 苹果的汁很多,脆生脆生的。他说,“我没想干什么,纯粹想找个帮手而已。” 司野发现自打他睡醒,一口饭没动呢,倒是喝了不少水,现在又在啃水分大的水果,这是得多渴? “程斩,我虽然长得良善,但并不代表我很好骗。” 程斩嚼着苹果,打量着他,“你怕是对良善这个词有误解。” “别废话。” 程斩轻叹一声,将剩下小半块的苹果放回床头盘子里,“司野,我没骗你。” 司野微微眯眼。 程斩对上他的目光,“毕竟是两个姑娘,咱俩进出人家的房间真的不合适。” 司野信他个鬼。 “我想不出需要白瑶瑶需要照看她们的必要原因。” 程斩说,“我呢,身体还虚着,方婷和曲雅的情况我不能随时盯着,你和老关可以照看外面,但方婷和曲雅躺那总不能没人管吧,比如擦擦脸之类的活,白瑶瑶做就无可厚非,你和我去做,那就是占姑娘便宜。” 司野狐疑地看着他。 还能这么为旁人着想呢? “你跟白瑶瑶承诺说一两天,你怎么保证方婷和曲雅再有个一两天就能醒?” 程斩嘴角笑意浅淡,“不,司野,我保证不了。” 司野:…… “我只能这么说。”程斩倒是挺老实,“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是这么说的吧?” 司野没回答他。 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怪在哪又说不上来。 把白瑶瑶拉进来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合逻辑,可程斩的一番解释虽说不是十分合情合理,但也个六七分在理。 想了想,开口,“我问你,巫灵什么时候能找到?” 程斩沉默,然后说,“目前来说,找它难找,但让它来找我,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