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贡兰渡,大多数村民,不,确切来说九成的村民都有问题,换言之都被巫灵控制了,所以哪怕是贡兰渡的空气里都充塞着悲伤哀痛的气氛。
就算程斩不明说,其实司野也猜出来了,藏在贡兰渡里的巫灵就是哀灵。之前那三位村民丧命时的情景不得而知,但从副族长离奇死亡的现场来看,村民们的表现就十分怪异。
哪怕是死者家属当时的表现都不符合常理,整个现场没一个不在哭。还有平时的气氛,每个人都很丧,对生活失去希望,走路都是垂头耷脑袋的。
当然,这些都可以是表相,最能让司野肯定想法的是那些村民的叫声,凄惨哀伤,那是任人听了都觉得无比绝望和悲痛的声音。
哪怕司野已经从天神殿里出来了大半天,耳朵里回荡着的还是那些个能刺穿耳膜的声音。
他们从天神殿里出来了。
当程斩摆明要跟丁族长好好聊聊的时候,与此同时又补上了句,“我们已经被牵扯其中,丁族长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吧。”
丁族长的算盘算不上是如意,至少当那些村民没能如愿将他们撂倒时,所谓谈判的主动权就从丁族长手里移交到程斩手里。
而司野的话更是一针见血,“贡兰渡的村民待客之道诡异得很,我想外界有好奇心的人不会少。”
这话算是一下说到丁族长的心里去了,他也好比是被打了七寸的蛇,一时间反攻不得。
四人被请到了丁族长家。
而那些村民,丁族长叫了其家属过去帮忙扛走,没家属的就叫来壮实点的村民搭把手。当时情况不管是程斩还是司野都看得清楚,地上的那些头发是不见了,但毒蛇的尸体还在,可不管是过去帮忙带走村民的人,还是打扫天神殿的人,都对地上一堆的毒蛇尸体视而不见,又或者就是很司空见惯的模样。
而丁族长给出的解释是——
“你们有所不知啊,今年贡兰渡的蛇特别多,都是山上下来的,白天不出来,喜晚上出动,所以我才不让大家伙晚上随便走动,那些蛇都有毒啊。”
丁族长来了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后看着他们又说,“你们都是能人啊,能除掉那么多毒蛇。”
这话说的不管是程斩还是司野都懒得反驳,纯粹就是睁眼说瞎话呢。
再说回丁族长的盘算,他是劝程斩他们离开贡兰渡的。
“白天不方便,我就想等着夜深点了去找你们,放你们走。毕竟你们是外来客,不知者不罪。”丁族长说。
丁族长有老婆孩子,在请他们四位来家里之前,老婆孩子就被他早早打发到娘家去住了,说话什么的倒是没人打扰。
几人说话在书房,倒没什么富丽堂皇,书不老少,按照类型、年代分门别类归置在胡桃色的实木架子上,还有不少古籍,竹简式样的卷在一起,看得出是个爱看书的。
墙上挂有字画,非古时名家的作品,落款有红印,印上面显有一“丁”字,许是丁族长自己画的。
面前放有茶海,茶海墨玉而制,敦实使用得很。茶还是贡兰渡的本地兰花茶,沏出来馥郁芳香,并且贡兰渡还有自己的窑,烧出来的大多粗陶制器虽说不比名窑,可相当净化水质和好用,使得程斩相当感叹,白瞎这贡兰渡了。
可能,在这代人动了开发山上资源的念头那一刻起,贡兰渡的纯粹就没了,贡兰渡的噩梦就开始了。
虽说是快大半夜了,但程斩四人倒是还能悠然自得喝茶,压根就没有怕喝茶失去睡眠一说,反正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闻言,程斩不咸不淡道,“丁族长现在没改变初衷?”
丁族长岂会不明白他的话,笑得挺尴尬。天神殿里发生的事真实存在,想避而不谈也是不可能。丁族长喝了一口茶,很明显是在缓解尴尬。
稍许后说,“村民闹事,行为是不可取,但也请你们理解他们的心情。”丁族长重重一叹气,“之前的事我想你们也听说了,副族长的情况你们又亲眼看见了,这段时间整个贡兰渡都人心惶惶,村民们的情绪无处发泄就只能怪你们身上。我听方婷说了,几位都是气度高雅之人,还请有怪勿怪。”
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语气里都透着明显的无奈。
程斩没有多少表情,司野就是浅淡地笑了笑。
“所以啊,我还是恳请几位能不能……”丁族长说话吞吐,放下茶杯,“贡兰渡的事还请忘到脑后,出去之后不要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