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强还不行?这是哪门子道理?
还有……
司野反问后土,“我力量强又是怎么个说法?”
程斩有合虚,又是封灵人,能对付天下一切妖孽之辈,所以他力量强悍正常,但是司野弄不懂后土这么说他是什么意思?
后土沉默、沉默……
司野有点后悔,自己就多余问这么一嘴,他有预感,就算后土告知了,也未必会是什么关键信息。果不其然,后土慢悠悠说,“你体内不是有巫灵吗?”
司野觉得她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
“既然说到巫灵了,那我倒要问问后土娘娘你。”司野道,“巫灵跟你有关系吧?能不能想办法把它弄出去?”
“这……”后土迟疑,“我做不到。”
挺犹豫,也挺干脆……
司野无语,“为什么?”
“因为……”后土又吞吞吐吐。
听得司野很抓狂。
程斩瞧着他那样,又想笑又无奈的,拍拍他肩膀,“要不然算了吧,别太执着于你身体里的力量,说到底不就是因为陆吾的神力吗?”
司野一想对啊,怎么还把这茬给忘了呢?
也就是念头刚起,那边后土又吭哧吭哧说,“因为你体内有更强的力量。”
看吧。
程斩看了一眼司野,司野攥了攥手,咬牙,“我就是怕手疼,否则早一拳抡上去了,这里的阴差怎么能受得了她?”
“今天算是她说话最多的一回了吧,后土化六道后就退居二线,可能跟她不善言谈也有关系,再加上化为石头都多少个千年百年了,语言能力褪化也正常。”程斩宽慰司野。
但是吧,后土虽然说话费劲,但大有必须将话说完整的架势,又跟他俩解释了一番,大抵就是三道天罚必须得是魂灵或者跟魂灵同等力量的生灵去领,否则力量强悍的生灵在接受天罚时释放出的力量能搅得冥界动荡不安,甚者会将这份痛苦转嫁给地狱的魂灵们。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管是司野还是程斩,都不能为阿娟代受。
这事儿就似乎陷入了僵局,而且成了一个闭环。
不想让妖巫的力量继续残存人间,阿娟就得重归六道,拥有轮回的机会,但想要轮回就得接受天罚,而天罚的受体要是魂灵,阿娟的魂灵破碎无法凝聚,凝聚不了就接受不了天罚,无法完成天罚就不能重回六道,然后妖巫的力量就只能残存人间……
好吧。
司野觉得脑瓜疼。
他站累了,又重新席地而坐,腿一盘,仰头看程斩,“还能有什么办法?”
程斩着实是没办法,总不能随便抓个魂灵来代过吧,那肯定也行不通。他又看向后土,问了同样一句话,“还能有什么办法?”
后土回答得意外干脆,“没办法。”
程斩沉默。
司野闻言起了身,走到程斩身边压低嗓音,“实在不行咱就在石头上撒泼打滚,我就不相信她没办法。”
程斩愕然瞅着他,“这招你都能想出来,可以啊。”
“那是,真要是论流氓行径外加撒泼不要脸,我也是能豁得出去。”司野笑说。
这边也就是话音刚落,就听见从远处传来吵吵囔囔声,声音越来越大,是朝着这边过来的。程斩和司野循声看过去,四名阴差,还有两个身穿长袍的人,除此之外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人,裹着头巾,穿着粗布麻衣的,挺魁梧,但衣衫挺破旧了,最明显的是头巾上还沾着血。
就这么,走到了程斩和司野身边。
司野刚开始只关注阴差和两位身穿长袍的人了,好像彼此之间不对付似的,也是他们之间在吵吵嚷嚷。见程斩目光专注地朝着一个方向看,他也顺势看过去。
程斩在看戴头巾的那位男子。
司野打量着他,越看就越觉得眼熟,忍不住暗叫,“阿城?”
阿城闻言,浑浑噩噩抬头,看了看司野和程斩,他不认识他俩,一时间也就没应声。倒是他身边穿着长袍的人,其中一名在呵斥,“都一路走到孟婆那了,他还是个生灵,像话吗?”
话毕,就见他朝着后土一鞠,“娘娘,这个生灵一路过黄泉、度恶狗岭到金鸡山、野鬼村,甚至从迷魂殿跃过了酆都城,直到还魂崖,如果不是被孟婆发现,他早就蒙混过关返魂了,请后土娘娘主持公道,这几关的看守着实该罚。”
这人的话一出,其他几位都急了,纷纷跟后土解释,都是在说这生灵有着极强的意识,他们也努力了,但始终无法磨灭他心里的那份执念。
其中一人说,“后土娘娘,这人生前乐善好施没什么恶行,却枉死于歹毒之人,过阎王殿时那边念他生前种种善举,特设他能早日投胎,不想这生灵就奔着返魂去的,死活就不投胎,在鬼界堡的时候就差点被他跑了。”
司野靠近程斩,程斩低声说,“他们应该是各处的负责人,现在因为阿城的情况出了问题在相互推诿呢,最先开口告状的是还魂崖的人,孟婆就住在还魂崖。”
司野了悟,可又是一头雾水的,“难道当时妖巫没用阿城的尸气吗?用了之后阿城不应该有投胎的机会吧?”
“现在看来是没用。”程斩盯着不远处的阿城,应该还是死前的模样。“妖巫虽说在阿娟体内,但阿娟还有独立意识,她爱阿城,可能拼尽了全力为阿城保住了轮回的机会。”
司野一声叹,“生死相许吗,阿娟保他能轮回,他却为了阿娟死活不轮回。”
说到这儿,他看向程斩,“你能懂这份情感吗?”
程斩无语,“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
跟他有关系吗?
“人有执念,其中爱情的执念可令人生令人死,你说人族生性本恶,但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人性复杂,恶的同时也会滋生善意,看看阿娟,再看看阿城,难道你不感动?”司野轻声说。
程斩沉吟片刻,道,“我承认你说的,世间也不全是大恶之人,有恶便有善,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不会变。”
“什么?”
“自私。”
司野诧异,指着阿城,“自私?还有阿娟,自己都不顾了也要顾着阿城,这也是自私?”
“我记得有句话怎么说的,爱情都是自私的,有这句话对吧?”程斩微笑,“不管是阿娟还是阿城,都是在特定关系和情况下才有的无私,那这种无私就是一种自私。暂且不说阿娟,单说眼前的阿城,他现在抗争到底归根是还没遭受极苦,一旦承受的苦痛大于情爱,你认为他还能选择如一?”
司野不同意,“我相信冥界各关也不是那么简单能闯的,没听刚才的阴差说吗,他们都努力过了,但阿城还保持着十分坚决的意念,这难得可贵。”
程斩淡笑,“他是过了十殿阎王的,经特许能尽早轮回,那其他各所也不会太为难他,再往根上说阿城都没怎么受过刑罚,真要是打入地狱刑罚加倍,他可未必能守住初衷。”
司野摇头。
还是不同意他说的。
见状程斩更乐了,问他,“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程斩懒洋洋地朝着阿城一指,“就赌他,经不住考验。”
“怎么赌?”司野问。
程斩没马上告知,反倒是问他,“你就说敢不敢赌吧。”
“没什么不敢的。”司野异常坚定,“不管赌什么,我都相信阿城肯定能经得住考验。”
“好。”程斩就喜欢他这么干脆的,“你输了呢?”
“我输了你随便,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司野豪爽,又一把扯住他,“你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