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栅栏外的走道弥漫腐臭气息,烛光微微摇曳,勉强照亮两侧湿漉漉的灰白色墙壁,上面长满点状青苔,渗出丝丝凉意。
潮湿黏腻的地面上,被灰尘染脏短袍的男人咳嗽两声,睁开眼睛悠悠转醒,瞳孔不断调整大小适应着周围昏暗的环境。
“咳,呕——”
腐臭味不可避免地钻进端木飞雁的鼻腔,干呕结束后他茫然地坐在牢房地面上,目光怔怔地盯着身前冷漠的铁栅栏,之前的回忆涌上脑海。
会议结束后,他本打算和吴闻灵聊一聊下一步行动。
经过深思熟虑,他认为无底线的投降派最终的下场必然很惨,他们应该把真王牢牢掌控在手中,如此才有与苍白帝国谈价的筹码。
飞鸟尽,良弓藏,他们需要准备好后手。
然而。
转角的瞬间,两只沙包大的拳头干在他脸上,致眠效果堪比高级催眠蛊,两腿一蹬到头就睡。
一睁眼,自己就出现在牢房里了。
根据周围密不透风的情况,他初步判断自己极有可能被关在某处秘密的地牢中。
偷袭他的人到底是谁?
咚咚咚。
大皮鞋踏在坚实地面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道中,昏暗深处缓缓走出三道身影,带着一股冷漠的气息。
“三位……兵团长?”
端木飞雁下意识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看着昏暗走道中的三位大人物,微弱烛光照不出他们的表情。
唯一能够确定,他们正宛若行尸走肉般盯着自己。
为什么?
端木飞雁快速思考,惊然发现自己想不出任何一条合理的解释,三位兵团长为何会在情况紧急的时候把他关押在此。
况且三位兵团长身边并没有任何护卫,实在有些反常。
“团长,我想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兵团的事情。”
端木飞雁心脏怦怦直跳,他坚信背叛的事情团长不可能知道,除非苍青他们脑子坏掉了。
然而,团长并没有回答他。
三位高高在上的兵团长退至一旁,毕恭毕敬朝着后方昏暗走廊尽头跪下,头颅仿佛没有知觉似的重重磕在地上。
“拜见大人,尊贵的墙内无冕之王。”
三人口中发出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
“端木大队长,上次以这个身份见面应该是三年前了,别来无恙。”
黑影缓缓走出,露出一张略显浮肿的胖脸。
“胡纵?”
看清来人的面目,端木飞雁愣了半晌,大脑陷入死机状态,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思考,都无法相信位高权重的三位兵团长此刻如同卑微的奴隶匍匐在胡纵的脚边。
如此震撼不亚于三只吊睛大虫认一只老鼠做父亲。
“出了这里你叫我胡纵,我不挑你的理,但现在你该叫我什么?”
胡纵嗤笑一声,被端木飞雁浮夸的表情逗乐了,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三位兵团长口中飞出黑色蛊虫。
“身边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是掌控全局的幕后之人,惊不惊喜?”
胡纵呵呵一笑,高傲扬起头颅负手而立,等待端木飞雁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三年来,他凭借一手【记忆蛊】潜移默化改变了所有兵团高层的记忆,但他并没有早早跳出来反而选择了小队长的位置。
因为他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真正的大佬永远最后一个出场,所以一直以来都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表面上他是驻守兵团名不见经传的小队长,实际上三大兵团长官全是他控制的奴隶。
然而端木飞雁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高呼:
“浮光在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我真是看走眼了。”
“哇,真的是你呀!”
“什么?没想到你这个低贱的家伙居然站在太岁头上拉屎”
之类的话。
端木飞雁静静坐着,缓缓张开嘴吐出一只死去的黑色蛊虫,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背后的灰白墙面隐隐传来咔嚓声。
没听见惊呼声,胡纵心底莫名涌起屈辱的感觉,自从炼制出本命【记忆蛊】后,他从未有过如此失态过。
“恢复了记忆又如何,没有梦之印催动,王之印只能是个摆设。”,胡纵冷笑一声。
从始至终,真正的【王之印】一直都放在他的身边,第三道墙内的王是假的,秘密潜藏在第二道墙内的王也是假的。
真正的王,是端木飞雁……或者说呼延飞雁,如果剃掉他淡蓝色的头发,会发现隐藏在发根下方的金黄色。
【王之印】能够联系所有蛊师体内的本命蛊虫,相当于所有蛊师的【终端】。
放在外界,能称之为能够沟通【天道】的桥梁。
咔嚓。
背后墙壁忽然被凿开一个大口子,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落在胡纵脸上,打断了他咄咄逼人的气势,远处的群山之上泛起鱼肚白,映衬着一道黑色人影。
嚣张、恐惧两种情感同时交织,面目表情扭曲得滑稽可笑,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地方本来是掏空一座巨虫尸体改造成的监狱,没有他的引领根本不可能找到此处。
姜霖抖落粘在头发上的石子,把头探了进来,目光落在端木飞雁身上,嘴角上扬。
他裤脚跌落一只蓝色蛊虫,上面画着【寻气符】的符文。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姜霖并没有使用吴闻灵的身体,而是露出了真面目,至于吴闻灵,现在正待在远处的巨型蛊虫之上。
“我懒得说,你不配听。”
姜霖摇头,目标已经找到,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你……找死!”
胡纵何时受过如此屈辱,愤怒之余命令三位兵团长朝姜霖袭来,三道身影迅速冲了起来,目标直指姜霖的头颅。
姜霖祭出人皇幡与梦之印,尤其是早已被姜霖彻底炼化的梦之印,细小的粉色图案倒映在瞳孔之中。
“怎么可能,梦之印为什么会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