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立看时间门已经四点多,想着再炒一个菜,就没有和方嫂子多聊。
却不知道,方嫂子回头就出去串门,说樊多美的弟媳来了,人可勤快了,在家里给她哥做饭。
她哥是谁?谢林森呗!
家属院里一时都热闹了起来,大家都讨论,安少原这回会不会难做人,前头杨冬青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做的缺德事儿,现在人家哥哥救了她男人,她还好不好意思,继续嘴硬?
有人问到解大妞跟前来,解大妞立即就道:“你说爱立妹子啊?我知道,我见过了,人好着呢,我带她去乡下换只鸡,她看人家小孩看着鸡流口水,就少拿了一些,让人家留着烧给小孩吃。我瞅着那家人感激,多给了她两个鸡蛋,我也没和她说,怕她又还回去了。”
听到人说爱立善良,解大妞立即就接口道:“对,就像那报纸上说的,仗义着呢!”
大家都觉得多美弟弟有福气,找一个这么好的媳妇,怪不得多美那么护着。
外头的事,爱立一点不知道,她最近几天都沉浸在做各种美食里,她不常做饭,动作又慢,每餐要费好些时间门。
傍晚的时候,爱立直接将罐子里的汤,倒到一个带盖子的小铝锅里,另一个饭盒装了满满一下子的木耳炒山药,给谢林森送去。
她一到病房,曲小杰就闻出了味儿,笑道:“沈同志,你是不是炖了鸡汤?这么久了,我们连长终于也喝上鸡汤了。”
他这个“也”字用的,沈爱立都觉得有些奇怪,喊他道:“曲同志,你也来盛一碗喝,我把一锅都带来了,还带了两个碗,刚好夜里冷,你也喝两碗暖暖身子。”
曲小杰见确实很多,就没有推辞。
等谢林森喝的时候,沈爱立又和他道:“森哥,明天吃糯米排骨好不好?我跟我妈妈学的,可好吃了!”
谢林森笑道:“可以,肉票够没?”
“够了,曲同志今天给我送了好些过来,应该是你们战友凑的吧?”
谢林森看向了曲小杰,曲小杰端着鸡汤嘿嘿笑道:“老大,大家伙的一点心意。”
谢林森没有和他客套,而是和爱立道:“他给,你就收着,回来我出院了,再还给他们。我寄给你的粮票、肉票之类的,你不是要寄还给我了,能补得上缺口。”谢林森知道,他要是现在推了,回头战友们还不知道怎么费心思给他塞来,还不如先收着,回头再说。
免得给爱立添麻烦。
剩下的几天时间门,爱立就换着花样给他做吃的,清蒸鲈鱼、糖醋排骨、蔬菜肉丸子、红纱肉,吃得曲小杰都舍不得她走了,私下和谢林森叹道:“老大,咱妹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要是早两年来咱们军区,兄弟们还有机会把人留下来,回头等人走了,你就没这口福了。”
谢林森好笑道:“你当我妹是专门在家做饭的?我妹可忙着呢,这回来看我,还不知道耽搁了自己多少正事儿。”
等到周三中午,爱立再过来的时候,就和她道:“爱立,你过来也有四五天了,我这伤眼看越来越好,你也不用担心,早些回去上班吧!”
爱立一边从篮子里拿饭盒,一边笑道:“再过两天吧,你吃的好,好的就快些,我周五下午回去来得及。”
下周三就得开报告会,沈爱立知道自己最多到周五就得走了,还得回去准备准备。
谢林森笑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再过一周也回家待一段时间门,家里何姨肯定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你尽管放心。”
又问她道:“先前你在信里说,黎东生同志邀请你去纺织科学院去,你真的不去吗?”
沈爱立摇摇头,和他道:“不仅是黎东生同志,京市纺织工业局的钱局长,也邀请我去他们那里,哦,就是谢微兰先前的单位,我都拒绝了,”说到这里,看了一下周围,曲小杰刚出去还没回来,爱立悄声道:“哥,不仅是因为谢镜清,还有现在局势不是很好。”
谢林森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爱立轻声道:“你这俩个月在出任务,可能不知道,现在要求各行各业都像军队学习,思想政治任务放在第一位,影响很大,我在青市的试制项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暂停的。”
政治问题,说到这里,谢林森就反应过来。
和她道:“那你留在汉城国棉一厂挺好的,一家人都在那边,你在单位里,也算扎稳了脚跟。”
两个人又聊了些她结婚的事儿,得知爱立春节期间门办酒,谢林森立即笑道:“那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过去,不管去不去,贺礼都会到的。”
正说笑着,曲小杰带了一位年长的妇人过来,和她们道:“连长,这位是安连长的母亲,说要谢谢你。”他刚过来,就被安少原母亲拦着,问谢连长的病房是哪间门。
沈爱立听是杨冬青现在的婆婆,也不由看了过来。
钱伍花手上还提着六个苹果、一罐子麦乳精、一斤左右的糖果和两斤猪肉。
上前和谢林森道:“谢连长,谢谢你这回救了我们少原,我过来好几天,早想来看看你,就是少原那边情况不是很好,一直没有抽出空儿,我这心里一想起来,就觉得过意不去。孩子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们少原。”
钱伍花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儿子就是她的半条命。
要是少原这回回不来,她简直不敢想。
谢林森忙道:“您太客气了,我们是战友,都是应该的,换作是我有危险,安连长也会来救我。东西您可都拿回去,给少原补补,少原比我更需要。”
钱伍花坚决不肯,谢林森也就没有多说,钱伍花见他收下,心里才定了下来。
问跟前的姑娘道:“你是谢连长的妹妹吧?我看你们长得有一点像,我在这边看见你好些回了,每天都送饭来,先前不知道你是谢连长家的。”
沈爱立点头,“我是他妹妹。”
钱伍花笑道:“你这姑娘手脚真勤快,一到饭点,我就看见你来。照顾哥哥,可比我这老婆子照顾儿子还上心。”
“您过奖了。”沈爱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杨冬青的婆婆聊天,好在钱伍花聊了几句就走了。
钱伍花一回到病房,就和儿子聊起来,“谢连长的妹妹长得可真讨喜,人也勤快伶俐,每天三顿饭从没有迟来的,我以前还想着,这是谁家的家属呢?谢连长的父母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对好儿女。”
正提着暖水瓶回来的杨冬青,听到婆婆提沈爱立,就头皮发麻,立即打断了婆婆的话,“少原,你一上午都没怎么喝水,我给你杯子里再加点热水。”
病床上的安少原没有理她,而是问母亲道:“谢连长的妹妹?姓沈吗?”
钱伍花随口回道:“我听谢连长喊她爱立,怎么兄妹俩不是一个姓啊?妹妹跟母亲姓吗?那倒是少见的。”
安少原知道这就是沈爱立了。
轻轻望了眼杨冬青,见她低着头给他倒水,哑声道:“冬青,既然撞见了,你抽空去给人道个歉吧!”
杨冬青有些木然地道:“我前两天去道歉了。”
钱伍花微微皱眉,当着儿媳的面没有问,等儿媳去食堂买馒头,就问儿子道:“冬青怎么还得罪了谢连长的妹妹?她不是才过来吗?”
安少原眼睛闪了一下,到底说道:“是沈家的女儿,汉城南华医院的沈家。”
钱伍花抚着头,缓缓坐在了凳子上,沉默了半晌,和儿子道:“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没有益处,你要是想和她过日子,妈妈也没有意见,要是不愿意,也随你!”
安少原双眼望着天花板,没有回答母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