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盯着她半天,突然间在她面前俯身,“上来。”
他说:“我等你成为天道,来九重天上找我。”
于是他们就慢慢的,渐行渐远,刀剑相向。
“夫妻,对拜。”
他回头,她笑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背我?”
这三日里,他们吃了很多没吃过的东西,白天就在外面乱逛,夜里也手拉着手,在人家的屋顶上飞檐走壁,谁也不想去睡觉,只管在黑夜里互相依偎着。
天道有天道的路要走。
可是当她步入了这孤独的漫漫长夜之时——
其他人:??
比方说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集市,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田野,野草和野花烂漫,他们就拉着手,在野花丛里漫步,比方说打过架的山谷,比方一起去过的酒家……他们也不嫌麻烦,只要彼此在身侧,就兴致勃勃地一个个地方走过去。
他会活着回来。
“跟着我来,我们一起跪下。”
最后,他还是回来了,蹲在了她的面前说:“上来,老子背你。”
长明山,千盏灯,照她一路。
她本来想:她死也不会让他背她的。
许久之后,魔神转过身,朝着与她截然相反的方向前进,再也没有回头。
他们来到了长明山对面的山巅,一起看着对面无垠的星空。
如今的昆路剑宗已经散的散,走的走,明月山上野草纷飞,但是明月山她的别院,还在结界当中被保护得好好的。
但是三天还是太快了。看过了些旧日的风景,摘了一些花,一眨眼就结束了。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有了默契。当他意识到了自己该走了的时候,她也意识到了大概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
“我当时以为你闯昆仑剑宗的禁制,就是为了来看我的笑话。”
她转过身后,脚步微顿了顿,火红色的嫁衣在半空中像是燃烧的凤凰,她抓紧了昆仑剑,还是大步地朝着长明山外、无垠的黑夜走去。
却见到长明山,亮起千盏灯。
她问他:“你为什么要说是你用剩下的?”
这接下来的千山,要由她独行了。
至于后来,他们是怎么关系越来越差的呢?
她的脚步停了一瞬间。
她要坚定的,绝不回头地往前走。
“一拜,天地。”
她至今没有拆穿他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他有时候看她的眼神那样的贪婪,因为她现在看着他,也是目不转睛,仿佛要把他的样子死死记住。
她说:“好。”
他们就穿着这红衣,走遍了许多的地方。
两个红衣的道侣,手拉手走进了这仿佛被尘封了一样的小院。
青梅酒不醉人。
可是后来有一次,她受了伤,灵气耗尽,不得不躲在了破庙里,暂时回不去昆仑剑宗。
“我数三下,我们一起转身,谁也别回头。”
大概是她越长越大,听说了很多魔族的事,当真以为他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而他,则是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差,越威风,越恶名远扬。差到了,他靠近她一分,人家都会怀疑她和魔族勾结的地步。
一长大,他们就恍然间发现,他们中间隔了千山万水。
她恼了,不肯用他的药。他也生气了,瞪她一眼,就坐在外面不说话。
谁也不肯给谁一个好脸色看。
她去杀人,身边的小魔头就会抢她的人头,惹得她恼了,就被她追着跑;
“二拜,菩提。”
他丢给了她伤药,说是什么“他用剩下的”。
她于是从善如流地跳上了他的背,抱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上。
……
道侣大典,主角突然一起私奔,这是为何啊?
魔尊负手:“那听上去,本座太不值钱了。”
*
他们对视了许久,大魔头漂亮的丹凤眼里,只倒映着她一个人。
在此别离,这一世不再相见,再重逢,便是九重天之上。
他不自在道:“难道本座要和你说,那是本座看见你受伤后,就匆匆跑了八条街才买到的么?”
她也笑了,把钗子取下,放在了他的掌心。
她说:“其实你不说我都知道。”
还是走得飞快。
她去人间,身后就有个小魔头大咧咧地跟着她,叫她“小呆子”;
他把她的凤冠摘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把她的头发整理好,笑了,“是不是很重?”
他们的步履坚定,谁也没有停下来。
她于是去牵住他的手,朝着他笑了笑,漂亮的杏眼就像是灼灼的桃花,她说:
有个人,站在山顶负手,送她远行。
魔神有魔神的路要走。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间拉起了她,消失在了原地。
“我记得,你还在树上说我是小书呆子。”
她抬头朝着他笑:“还像是做梦一样么?”
大雨中,还是那只小魔头出现了。
那时候的她就想,这只魔真烦,她以后要练成了剑,就要去把他给赶跑。
她没坐过凡间的船,他就带着她去渔家船上吃鱼锅子。他们穿着红衣,谁也没有见过这样一对仿佛上一秒还在拜天地的道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大街上,于是他们走到哪里都是视线的焦点,但是他们手拉着手,谁也没有在乎别人的目光,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于是小魔头就当真背着她,走了很远的路,还爬上了昆仑剑宗长长的山路,胆大包天地躲开了昆仑剑宗的巡查,一路把她背到了明月山。
他们又手拉手,去了当年的那座破庙里。
他们来到了昆仑剑宗。
可是谁又想得到,数年之后,历经了无数次的猜疑、怀疑,刀剑相向后,小魔头再次和心爱的小月亮回到了明月山,和她一起坐在了竹窗前,穿着红色的婚服,喝一盏青梅酒当合卺酒。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明月山上。
可是她看见了他在外面坐了一夜,下摆和靴子上全是雪,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趴在了他的背上。
燕雪衣说:“岁岁,我要归位了。”
她于是说:“好。”
那时候,她走到哪里这只小魔头就要跟到哪里。
他们都不是喜欢搞依依惜别的人,谁也不想看见对方的不舍,于是转身的时候,都十分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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