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还真快。”话是这么说,戚灵灵却并不意外,皇宫禁地,耳目众多,他们能蒙混过关已经算运气好,不可能真的瞒天过海。
好在他们已经查出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这一趟来得不亏。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乎同时一个耸身飞至半空,可就在他们即将跃上宫墙之时,祁夜熵忽然眼神一凛,骤然收住向上之势,同时伸手将戚灵灵往下一拽。
与此同时,树梢的鸟巢中一只被人群惊起的宿鸟展翅飞向空中,忽然发出一声哀鸣,眨眼间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戚灵灵落到地上,还没站稳,看见这一幕,不由出了一声冷汗。
“你怎么知道的?”她望了望空无一物的夜空,心有余悸地问祁夜熵。
祁夜熵:“感觉。”
戚灵灵:“……”
大佬不愧是大佬,如果不是他直觉准得惊人,烧成火球的就是他们了。
“是谁?”戚灵灵问道。
“我还想问你们呢!”方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越过宫墙,像蝙蝠一样滑了过来,两人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男人。
他站在宫墙顶上,手执黑色拂尘,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是一只怪异的黑鸟。
紧接着数十道白影逾墙而入,戚灵灵发现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拽着一根风筝线似的银丝,丝线没入无星无月的夜空。
“应该是某种阵法。”戚灵灵道。
祁夜熵微微一点头。
黑袍道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你们可是白日入宫那女妖道的同党?”
戚灵灵知道他说的八成是沐诗月,正想否认,心念一转,改口道:“你才是妖道,你把我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这一句出口,连祁夜熵都对她的反应之快感到意外。
水镜外的看客们更是目瞪口呆。
林秀川:“小师妹为何这么说?这不是坐实了同党之说么?”
秦岸雪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解释道:“沐诗月想把小师妹他们拖下水,可如今他们已经在水里了,不知道是谁拖谁。”
舒静娴等人也明白过来,小师妹和小师弟大闹皇宫,如果他们被逮住,责任是三个人分摊,如果他们逃脱,那么锅就全甩到了沐诗月头上,无论如何,这一“同党”,吃亏的都是沐大千金。
“不愧是小师妹,这下那姓沐的丫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舒静娴笑道。
看客中已有人渐渐回过味来,佩服之余,觉得这首富之女实在有点可怕,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记报一箭之仇。
水镜中,那黑袍道人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同党余孽。”
戚灵灵:“啊对对对,你们把我妹妹抓哪儿去了?快把她交出来!”
黑袍道人拂尘一抖:“立刻束手就擒,就让你们姐妹团聚!”
戚灵灵轻笑了一声,足尖一点轻轻跃起,右手比枪对准那道人,朱唇轻启:“砰!”
黑袍道人如临大敌,赶紧挥出拂尘抵挡,却不想什么都没发生,原来她只是虚晃一枪。
就在这时,冷不防一道寒冰咒从旁向他袭来,他瞥见时抵挡已经来不及,只能横推一掌,生生以掌力消解,冰箭化作无数冰棱向四周飞去,一个白衣道人猝不及防被冰锥刺伤腹部,忙不迭用手捂住伤口。
祁夜熵趁此机会飞身上前,手中霜刃一闪,那白衣人手中银丝瞬间断裂。
白衣人像是受到重击,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飞去撞在宫墙上,然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法阵破了一个缺口。
水镜外其他人不清楚祁夜熵的根骨,只不过感叹这小弟子沉默寡言,没想到关键时刻沉着冷静且灵活机变,戚灵灵已经够抢眼,没想到他并没有在小师姐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两人配合无间,简直像是一起战斗过千百次一样。
汤元门众人受到的震撼更大,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小师弟的根骨有多平庸,修为更是约等于无。
良久,舒静娴问林秀川:“小师弟刚才那个咒法是你教的?怎么从没见你用过?”
林秀川喜忧参半地摇摇头:“我只教了他最基本的冰咒而已。”
舒静娴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不是你教的难道是他自创的?”
林秀川苦笑了一下,取出自己的观天镜,把刚才祁夜熵画符那段用最慢的速度回放了一遍:“他似乎是把龙吟诀和玄冰咒结合在了一起。”
舒静娴吞了口唾沫,半晌道:“咱们汤元门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一个小师妹就够厉害了,又来一个。”
水镜内,戚灵灵故技重施。
黑袍道人心中冷笑,这丫头以为同样的花招能骗他两次?
他丝毫不去理会,只专心对付祁夜熵,却不想随着那一声轻轻的“砰”,一股强大的气流如箭矢破空,正中他胸口,打得他一懵。
本来戚灵灵炼气期的法力根本不足以伤到他,可他心中笃定,压根没有防范,竟然一失足从宫墙上坠落下来。
戚灵灵:“跑!”
话音未落,祁夜熵已经拽起她的后脖领,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飞快地穿过阵法的缺口飞掠而去。
他的身手敏捷轻盈得不像活人,戚灵灵只觉整个人忽上忽下,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等她再次落到地上站稳脚跟,转头一看,宫城已在身后十丈开外。
她仍旧有些茫然:“这就逃出来了?”
祁夜熵淡淡“嗯”了一声,似乎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戚灵灵揉了揉生疼的脖颈,祁夜熵这才发现他刚才只顾提着她逃跑,下手重了些,少女白皙的秀颈上勒出了一道红痕,像是一条朱砂画成的细线,又像一条珊瑚璎珞。
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痒意,顺着这根细线蔓延到他咽喉中。
祁夜熵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他移开视线:“弄疼你了。”
戚灵灵摆摆手:“无妨无妨,那种时候逃命要紧,哪里顾得上。我能捡回一条命多亏了小师弟。”
她顿了顿:“这里也不安全,赶紧走吧。”
两人如疾风般掠过一座座屋顶,直到宫城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方才找了个屋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