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腕逐渐往上，火红色的华丽长袍让他一怔。
“这是……”
前一世他最习惯的装束。
黎澳猛地抬头，视线扫过周围。
他正站在一道巨石垒砌而成的城墙之上。
城墙上遍布裂痕，更有被腐蚀的痕迹，甚至还有一处已经坍塌大半，几乎防不住什么东西。
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
黎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前一世，他与袭城的恶魔同归于尽的地点，便是这里。
只是那时候的城墙上布满了人类士兵，还有站在他身后的法师团。
魔法师是抵御恶魔入侵的中坚力量，然而尴尬的是，魔法师的数量和恶魔比较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更多的时候，都是拿人命去填。
黎澳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一段崩塌的城墙处，记忆深处的画面缓缓浮现。
浑身裹满银色铠甲的王国骑士带领骑士团冲锋在前，一次次割裂恶魔的阵线，配合着将进攻的恶魔围拢，聚集，最后再由法师团一次带走。
堆叠在一起的尸体，断裂的四肢，几乎凝聚成了一条小河的鲜血，四处灼烧的火焰……还有那总是萦绕在鼻端的，皮肉被火焰烧灼的气息。
人族与恶魔的惨叫声彼此交织，仿佛再次响在了黎澳的耳中。
黎澳总是以火属性魔法师的身份站立在人前，因此被分到他这里的魔法师，也基本上都是火属性魔法师。
在战场上，精巧至极的魔法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派不上用场，简单易操作的火球术才深得各位火属性魔法师的青睐。
只是同样的火球术，在不同的魔法师手中所施展出来，效果也是完全不同。
如何精准地控制火球术下落的地点，在不漏掉任何一个恶魔的同时，也避免灼伤我方的骑士与兵士，在场能够做到的，几乎只有黎澳一人。
黎澳微微叹息一声，他缓步走过已然伤痕累累的城墙，伸手轻轻抚摸那被腐蚀开的豁口，神色间不见怀念，只有哀恸。
他并不知道其他人进入全息世界后看到的是什么，但就自己所看到的，黎澳猜测，或许……进入全息世界后的体验者，最先看到的，是自己最难以释怀的事情吧？
黎澳前一世虽然与突然出现在战场中的恶魔领主同归于尽，但……他仍旧无法释然。
黎澳其实很在自己死后，那座伤痕累累的城池，是否被顺利守了下来？
但可惜的是，这个答案，黎澳应该是永远也不知道了。
就在黎澳单手按在城墙上，沉溺在旧日回忆里的时候，远处，天地相接的一线处，有隆隆烟尘逐渐泛起。
黎澳抬起头，眉心微微皱起，看向了远处。
大地震动，像是有万千铁骑隆隆而来。
黎澳眯起眼睛，神色间
带上了凛冽的冷意，“恶魔。”
*
在众位体验者顺利进入全息世界后，工作人员便开始一一确认连接的稳定性了。
等检查到黎澳这里的时候，工作人员一眼瞥见一旁的大屏幕上所显示的内容后，本能地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之后，他再次看向了一旁的屏幕，“卧槽！”
怎么回事！
黎澳进去的全息世界怎么和他们之前设置好的不一样！
为了确保安全性，全息舱的一侧都有大屏幕，上面会实时展示众人在全息世界内的进程，一旦出现异样，会迅速有人介入处理。
而为了让体验者能够顺利体会到全息和现实的区别，刚进入全息世界后，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个电子指导玩偶，玩偶的外观是可以自主设置的，默认是一只小猫的形象。
在电子指导玩偶的指点下，体验者会按部就班地在全息世界内熟悉走路、跑步、起跳等一些基础的动作。
因为全息世界毕竟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而每个人的身体又各有不同，在最开始的测试过后，便会生成一个适合体验者的虚拟躯体，当然，体验者也可以对自己的虚拟躯体进行调整。
之后，是研究室所开发的一些小游戏，目的基本上也是为了增加体验者和自己的虚拟躯体之间的契合度。
但是，黎澳不一样。
完全陌生的虚拟世界，还有那正在不断逼近的，奇形怪状的生物，而且，看架势，完全是来者不善！
“糟了！”工作人员稍一怔愣后，迅速拿起对讲机，通知了钱工程师。
“钱工，出大问题了！”
“什么问题？”收到消息的钱工程师一瞬间就提起了心来。
虽说在正式开放体验之前，他们内部已经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测试，但他们毕竟是相关从业者，对全息世界更加熟悉，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但是大众不一样，你永远不知道无聊的用户会在全息世界里干出些什么来。
所以，这一次的体验，他们也是相当的重视。
原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谁知道，进果然在黎澳这里出了问题。
接通通讯后，钱工就已经迅速切换到了黎澳的画面。
只一眼，钱工就觉得眼前一黑。
情况比他曾经预测过的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