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栀思考着季晶晶的那番话。
虽然是个五岁小朋友说出来的童言无忌,但是毕竟旁观者清。
一个五岁小朋友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她曲栀没道理看不懂。
季时卿对她,其实是挑不出毛病来的,结婚到现在,季时卿没让她洗过一只碗,也没让她有过任何不开心或者委屈的情绪。
所有规划的都把曲栀放在第一位。
或许是她有点强人所难了,双方的事业和理念本来就是独立的,曲栀没有必要要求季时卿一定要支持自己的事业。
他是商人,从商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情也无可厚非。
至于季钧的事情,其实曲栀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管是什么契机让他们走到一起,那既然选择了彼此,只要不辜负对方。
那是不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也并不重要。
毕竟曲栀一开始同意接受季时卿时候,也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他。
纯粹是觉得他合适并且优秀。
其实每个人都是带着目的的,曲栀的目的是想找个人厮守陪伴终身,所以只要季时卿能满足她这一点,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像和季晶晶这么聊了一番,曲栀的格局倒是莫名开阔了。
季时卿回来的时候看到曲栀正有说有笑地在读书给季晶晶听。
看到这个画面,季时卿突然觉得莫名温馨。
看到季时卿后,曲栀主动示好点头打了个招呼。
季时卿发自内心地朝她笑了笑,余光看了一眼季晶晶,只见她非常隐晦地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
吃完饭后曲栀和季时卿一起送季晶晶回家。
回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不过气氛莫名挺和谐。
车开到家里车库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急着下车,曲栀刚想说什么,季时卿就先开了口。
“明天拒绝陆泽吧,”季时卿的态度不像是在商量,更不像是在命令,而是有点卑微的祈求,“我来投资你。”
其实曲栀本来打算告诉季时卿自己不打算和陆泽合作了。
没想到他先提了这件事。
不过,曲栀并不希望季时卿投资自己是因为陆泽的原因,这件事她可以不做,但她不希望季时卿为了她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她知道投资自己不是季时卿的本意,之前那么问他也是一时情绪上头。
曲栀其实并不是真的希望季时卿投资自己,毕竟这样的话就有些公私不分,到时候真的遇到什么问题,也没办法用非常客观的角度去分析和处理。
曲栀也知道这几天自己完全不理季时卿的态度有些过分,所以她尝试把话放软:“上次的话我也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本来就不打算和陆泽合作了,之后有其他合适的再说吧,我不着急,再等等。”
“不用等了,”季时卿郑重说,“我就是你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我不是很想把公事和私事放在一起混淆。”曲栀有点犹豫地说,“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是我老公而投资我。”
“我投资你是因为我欣赏你的这个想法,”季时卿打断道,“并且你想做的事情,也是我想做的事情,其实之前我就想跟你提投资的事情了,但是因为资金有一些问题,就一直把这件事拖延着,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完成这件事情。”
曲栀觉得这是季时卿想骗她相信的说辞而已,刚想开口拒绝,哪知道心思被季时卿看穿,他先开口:“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先以你的名义设立一个基金会,举办一场大规模且正式的钢琴比赛,获奖的可以拥有对应的奖励,第一名的获胜者可以免费资助她去国外读音乐学院的所有费用,其他的优胜者你可以免费成为他们的导师给他们专业的辅导,我们可以慢慢来,先从一些已经有一定专业素养的音乐生中做筛检,给他们最好的机会和待遇,等我们把规模做大,把信誉度知名度提升之后,再开始拓展更多的业务,做那些我们想做的事情。”
季时卿全程都在用“我们”的角度来说着这件事,让曲栀有一种归属感,好像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哪怕是陆泽,最多说的也只是他不会干预曲栀的决定。
但并没有真正和她一起去为完成这件事而共同努力过。
但是季时卿刚才说的那些,是曲栀之前没有想到过的,或者说是没有想到这么完善的。
从季时卿刚刚提出的那些角度来看,曲栀能确定季时卿说的投资不是单纯的随口说说,他是真的有认真思考过的。
而这比起任何一个投资人来说,给曲栀的感觉都要好。
说到底她不是说多缺钱,她只是缺一个有相同目标可以一起出谋划策一起为了目标梦想而努力的人。
曲栀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是真的想投资我?真的因为这个项目?”
“是!”季时卿点了点头,无法更真诚地说,“我想和你一起完成这件事,只有我们一起努力,才会做到更好。”
曲栀认真想了想,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不能拍脑门一激动就决定,她还有很多细节要和季时卿讨论,不急着一时,说道:“我明天先去拒绝陆泽,其他的事以后再慢慢讨论吧。”
季时卿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如果你真的已经答应了陆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曲栀其实也挺疑惑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和陆泽合作?”
季时卿思考了一番后回答道:“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么感觉?”
“陆泽的目的是你。”季时卿不带任何开玩笑。
“我?”曲栀有些错乱了,“什么我?”
“就是……”季时卿顿了顿说,“他对你,对你这个人有兴趣。”
曲栀觉得不可理解:“可是我结婚了啊,他也知道我结婚了,他甚至还见过你呢,怎么可能……”
季时卿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我就说你单纯,你从来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我怎么可能会往那方面去想……”
曲栀依然还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状态。
既然把话挑明了说,季时卿就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男人的征服欲,有时候就是没有底线的,从看到他第一次我就有那种感觉,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以为是我想多了,不过这种事情,总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其实这件事情,我的情绪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我怕你真的……”季时卿感觉光是想,都觉得无法接受,很艰难才说出后半句话,“被别人夺走,不管用任何方式,我都无法想象,我不能接受以后没有你的生活。”
没想到会意外地迎来一场告白。
之前曲栀一直以为季时卿反对是不支持她的事业,没想到他真正反对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曲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误会季时卿了,安抚了他道:“放心吧,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
曲栀说完对季时卿笑了笑。
这是这几天季时卿第一次看到曲栀对自己笑。
像是下了好几天的雨,突然阳光明媚。
心里的郁结终于消散。
第二天曲栀和陆泽约了在一家餐厅见面。
见面的时候陆泽一脸笃定地看着曲栀:“曲小姐,合同都看过了吗?”
曲栀点头:“嗯,都看过了。”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陆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没什么问题,合同非常的合理,不过……”曲栀拉了个长音,“我还是决定不和陆先生合作了,非常抱歉。”
陆泽的嘴角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露出不悦的表情,声音也变得高傲起来:“怎么?还有什么曲小姐不满意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再商量讨论。”
“不是的,只是……”曲栀想尽量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是我对于那个项目,还有太多不完善的考量,我觉得不要操之过急,对您来说也不是投资一笔小数目,还需要更加合理的规划好,才是对我们彼此负责。”
“没关系的,你自己看着来就行了,我完全信任你,”陆泽满满一副“这点小钱算什么”的态度,双手合十交叉放在桌上,“我愿意投资,是因为我百分之一百相信曲小姐你。”
“谢谢陆先生的信任,可是暂时我还没有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曲栀带着万分歉意,“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那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想推进了随时联系我就好,我一直等着你。”陆泽看着曲栀的时候,眼里满满都是暧昧。
或许在季时卿昨天说之前,曲栀都不会觉得这样的态度和表现有什么问题。
但在季时卿说了之后,曲栀是真的觉得陆泽的一言一行都过于讨好。
曲栀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陆先生,我其实挺好奇的,为什么你这么支持我?”
陆泽抬了抬眉毛:“我单纯的是因为欣赏你,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曲栀下意识右手手指握住左手无名指的婚戒。
这个动作引起了陆泽的注意。
他的视线往下,看着曲栀的手。
意识到他正看着自己,曲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垂眸看向陆泽的手指。
依然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戒指,也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曲栀有点尴尬地问道:“陆先生还没有结婚吗?”
“我结婚了,”陆泽凑近曲栀,低声说,“不过不喜欢戴婚戒。”
“啊,可是这样,不是容易被误会吗?”曲栀下意识说出口。
“那又怎样?”陆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结婚和不结婚,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任何时候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我都会不计后果不计成本的去争取。”
陆泽说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曲栀看。
似乎在给她一种强烈的暗示。
他好像并没有打算藏。
陆泽看曲栀合作的事情可能要泡汤,但他并不想就放弃曲栀,索性最后一次开门见山的问:“据我所知,曲小姐和你先生的感情也不深吧,毕竟才结婚没多久。”
“我们感情……挺好的……”
陆泽笑了笑:“曲小姐涉世未深,没有机会了解各种各样的男人,也是有些可惜了。”
曲栀屏住呼吸,顺着陆泽的话问了下去:“陆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陆泽眼神拉丝地看着她,“你可以试试看不同的,比如,我?”
曲栀感觉头皮发麻浑身有一种不适感,下意识整个人往后退了退:“可是我们都已婚,这样,不合适吧?”
“没事,我不介意,”陆泽慢条斯理地说,“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才更刺激吗?”
曲栀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和他礼貌道了别之后就离开了。
走出包厢的时候曲栀觉得一阵反胃,浑身难受得不行。
果然,季时卿说的没错,是她太天真太单纯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好那次拒绝了酒局,否则如果真的决定了和陆泽合作,那类似的场合不会少去。
那样的话,不管对方有意无意,不管她愿意或不愿意,早晚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曲栀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她靠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浑身发抖,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误会季时卿了,心里满满的愧疚情绪。
想给季时卿发消息,打开手机居然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曲郁声的。
曲栀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回拨过去。
两秒钟对方就接起来了。
曲郁声声音听上去特别着急:“栀栀啊,你在哪儿呢?”
曲栀强烈控制住了刚才内心激动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刚和朋友吃饭,怎么了?”
“你季爸爸出事了,”曲郁声十万火急地说,“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他。”
还来不及问原因,曲郁声就挂上了电话。
没过多久他开车来接曲栀,上车之后曲栀马上问:“时卿爸爸怎么了?”
曲郁声沉重地叹了一声:“突然就病情恶化了,进了急诊,被下了病危通知。”
“时卿已经去了吗?”
“嗯,已经去了,”曲郁声想到季时卿就一阵担心焦虑,红灯的时候手指不停在方向盘上打节奏,“也不知道这孩子知道老季的病能不能扛得住。”
曲栀愣了一下,偏头看向曲郁声:“什么意思?所以,时卿不知道他爸爸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