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和她们是同一战线的，比较容易拉进距离。
果然，季晶晶没有刚才生气得那么明显了，整个人从钢琴上坐直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道：“今天不想弹琴。”
曲栀偏头扫了一眼她的琴谱说：“那不行啊，我们每周都得上课，如果没练琴的话没关系，我上课陪你多练一会儿好不好？”
“太难了，弹不来。”季晶晶随便找了个就借口。
“哪里难？”曲栀翻开了琴谱说：“不会的可以问我呀，我来教你。”
季晶晶随便指了个地方：“这里。”
曲栀看了一眼，确定季晶晶根本不是不会，而是在敷衍人。
不过她还是脾气很好地演示了一遍：“这里是这样弹的，你看，很简单吧？”
“还是不会。”季晶晶看也不看一眼，甚至都没有尝试，而是伸脚在那里踢钢琴。
曲栀按住季晶晶的脚，第一次非常严肃地对她说话：“晶晶，不可以踢钢琴，如果你不想弹琴不想上课，今天我们就休息，不弹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下次上课的时候你可以把态度先端正。”
这算是曲栀对她说话最严肃的一次。
连向来温柔耐心的曲栀今天都有点被她的态度气到，意识到自己说话稍微重了一点，曲栀又缓和着说：“曲老师去给你倒一杯水好不好？”
季晶晶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曲栀走到外面客厅倒了杯水，回琴房的时候发现房间门突然被关上了。
她打开门，马上又被对方给用力推了回来。
曲栀轻轻敲了敲门：“晶晶，怎么了？”
季晶晶带着哭腔说：“我今天不想上课！”
曲栀一手拿着杯子，另一手无奈地拍门：“那你先让我进来，先把水喝了。”
“不想喝水！”季晶晶跺了跺脚。
“那你也不能把我关在外面啊。”曲栀很担心，不知道季晶晶在里面怎么样，还是想第一时间开门跟她沟通，她用力转开房门，不过季晶晶整个人背靠着门，用身体的力量把门堵得死死的。
曲栀循循善诱：“晶晶，你别这样，有什么问题我们要好好说，不要乱发脾气。”
“我没有乱发脾气！为什么你们都说我乱发脾气！明明是妈妈先乱发脾气！”季晶晶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锤门。
曲栀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周时卿就在旁边开会，听到这里动静这么大也会影响。
她心想这个6岁孩子再怎么样也力气也不会比自己大，于是使出全力把门推开，终于门有了一道缝，她以为季晶晶已经放弃抵抗了，于是伸手打算去把门推开，哪知道手刚伸出，对方突然一个猛力，把门合上。
曲栀的手被夹在了门和门框的当中。
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另一只手上的玻璃杯也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听到动静，季晶晶慌乱地打开门。
看到曲栀一只手正握着另一只手，表情痛苦。
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吓得不敢动弹，刚想问曲栀怎么样了。
只听闻周时卿从不远处脚下生风地赶来：“怎么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曲栀手上的伤和地上的玻璃碎渣。
“没事……”曲栀强忍着痛，“是我不小心。”
“你能不小心成这样？刚才我都听到了。”周时卿瞪着一边已经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季晶晶，“季晶晶，你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知道曲老师的手受伤了影响多大吗？如果伤到了骨头以后弹琴都有影响，你负得起责吗？你自己不好好练琴不要求上进，不要把情绪带给别人，没人欠你的，你今天对你妈对我态度不好，我都忍了，跟曲老师见面没打招呼，我也忍了，但你现在这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知道曲老师每天多累多忙还要腾出时间来给你上课，真的太不像话了！”
周时卿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地对季晶晶说过话。
平时虽然也有指责，但也是那种半开导半安慰的说教，今天能看出来，是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季晶晶比起被骂的委屈，更多的是自责。
她这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错了。
而且她真的害怕这是不可挽回的错。
周时卿先是把地上的玻璃碎渣捡起来，然后对季晶晶说：“收拾好你的书包，我们送曲老师去医院，顺便送你回家。”
季晶晶连气都不敢出一声，马上转过身利落地收拾起东西，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她的眼眶里强忍着眼泪，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曲栀的手看。
周时卿知道，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的流泪。
突然心头有一丝内疚，心想是不是刚才说的有点过了。
不过他知道，这也是季晶晶成长上的必经之路。
他现在只是担心曲栀，刚才也是一下子看到曲栀受伤情绪失控了。
也是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一直很善于掩盖和控制的情绪，居然如此不受控。
或许是因为他在乎曲栀的感受远超了在乎自己和其他所有的人。
去医院检查完，医生说没有大碍没伤到骨头，只需要静养就好了。
周时卿也才松了一大口气。
送季晶晶回家的路上，在后座的季晶晶低着头，非常非常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曲老师……”
曲栀一脸心疼：“没事的，医生都说了，曲老师没事的。”
季晶晶是第一次打从心里觉得，自己和曲栀比，真的糟糕透了。
有些人优秀努力又善良，这样的人才值得人敬佩。
而她在此刻，也发誓，自己以后要做曲栀这样的人。
周时卿送完季晶晶之后上车，轻轻拿过曲栀的手，一脸心疼：“真的不疼？”
“疼确实是疼的……”曲栀说，“不过如果能给晶晶上一课，也是值得地。”
周时卿哼了一声：“才不值得，让我老婆受伤的事情什么都不值得。”
曲栀笑了笑，想起了什么对周时卿说：“对了，晶晶发脾气这段，千万不要剪到片子里，我怕……有些人对她会有不好的评价。”
周时卿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他也是再一次发现了曲栀的善良。
或许她就是内心这么纯粹干净，永远为了别人着想。
不惜燃烧自己，也要照亮别人的如光一般存在的人。
“好的，”周时卿轻轻捏了捏曲栀的脸说，“刚刚医生也说了，从今天起你吃饭洗澡都要我来伺候了。”
“也没那么严重……”
周时卿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说：“谨遵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