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如平地惊雷一般,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虞清晚也惊愕地抬起视线,看向对面的身影。
他的周身都散发着冰冷而强势的气场,说出的每个字都不容置喙。
闻言,钟庭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眉眼微沉了几分,语气也不似刚刚温和。
“贺老板应该不缺女伴。”
贺晟点点头,淡声道:“的确不缺。”
他顿了下,唇角勾起邪肆狂妄的弧度:“可我就喜欢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实在是狂妄至极,惊得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恐怕也只有贺晟做得出来。
不讲道理规矩,做事随心所欲,只懂厮杀掠夺的贺晟。
看中的,当然要抢过来。
察觉到男人的敌意颇深,钟庭白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脸色难以维持。
静默半晌,虞清晚的细眉也深深蹙起。
如果不玩这一局,她就不可能把那味药材带回容家。
所以她没得选。
这就是贺晟专门为她抛下的诱饵。
而她就像池水里被困住的鱼儿,根本无处可逃。
唯一的办法,就是咬上他准备好的钩。
思及此,虞清晚慌乱地垂下眼,心里犹豫不决。
与此同时,钟庭白唇边的笑容也彻底消失,面色沉了下来。
他并不想答应这场赌局,更不想把虞清晚让出去。
他转头征询她的意见:“清晚,我们”
虞清晚定了定心神,才看向他柔声道:“我觉得我们会赢的,我对你有信心。”
既然赌的是运气,她觉得他们也不一定会输。
听到后半句,钟庭白皱紧的眉头松了几分,颔首道:“好,我听你的。”
话音落下,却没人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男人捏着筹码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泛了白,漆黑如墨的眼眸不动声色地又暗了几分,翻涌的情绪被死死克制回去。
很快,钟庭白在牌桌前坐下,抬眸看向贺晟,问:“贺老板想玩什么?德州?”
贺晟轻笑了声,带着几分嘲弄:“玩那些,多少有点欺负人了。”
话落,钟庭白的脸色顿时凝了凝。
贺晟缓缓抬眸,狭长的眼尾微挑,漆黑的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和狠戾,语气却云淡风轻。
“公平起见,赌运气。”
看看老天,到底会不会偏心他这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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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荷官站在牌桌前准备好,开始发牌。
21点的游戏规则很简单,玩家轮流抽牌,将点数叠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抽牌。最后合计点数21点算满,超过21点的直接失败,没有超过21点的玩家比较牌数大小,大的获胜。赌的只有一个运气。
两张牌被发到钟庭白面前,他将牌拿起,先给身旁的虞清晚看。
虞清晚下意识屏紧了呼吸,看见了上面的两张10。
两张牌,20点。
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她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悄然松了口气。
赢的可能性其实已经很大了。
除非贺晟刚刚好拿到21点。
虞清晚紧皱的眉心悄然松了松,细微的神情变化却被贺晟尽收眼底。
这时,荷官恭敬询问:“贺老板,您还要牌吗?”
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游刃有余地夹着扑克牌,贺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抬了下眼皮,薄唇吐出一个字。
“要。”
虞清晚的睫毛颤了颤,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随着贺晟干脆利落地抽完最后一张,就到了摊牌时刻。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在屏息注视着这场牌局。
钟庭白率先把面前的牌翻了过来。
20点,离大获全胜仅差一点。
一旁围观的人立刻轻吸一口气,低声私语起来,大概是在感叹他们运气好。
到了贺晟这边,他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动作慢条斯理地掀开牌。
一旁的人纷纷捏了把汗,直到他们看清贺晟面前的牌,表情纷纷僵住。
10,9,最后一张是2。
霎时间,全场陷入死寂。
脑袋里轰得一声,虞清晚也愣住了。
静默片刻,四周有人回过神,低声感叹:“贺老板真是好运气,不过的确,这么些年也没见他赌输过。果然,想赢还是得有魄力和胆色,难怪现在贺家生意都在他手里”
另一人也咂舌:“是啊,19点也敢继续要”
19点,已经算是很高了,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大多数人在到这个点数时就会选择收手,毕竟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满盘皆输。
可贺晟却不,他偏偏赌了最后一张。
他不择手段,哪怕赌上自己也要把他们逼到绝路,让其他人毫无胜算。
不给别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
他们输了。
意识到这点,钟庭白的脸色也彻底暗了下来,大概也是没想到会被贺晟这样险胜。
他意味不明开口道:“贺老板果然是天生的赌徒。”
贺晟并不在意他语气里的轻嘲,抬了抬眉。
“过奖。”
虞清晚咬紧唇,有些无措地站在那,看着他拿起打火机,顺手点了根烟,蓝色的火焰跳跃,擦亮男人的轮廓。
然而只抿了一口,贺晟似乎想到什么,又把烟熄了,然后沉声叫她。
“虞清晚。”
只是听着他叫她的名字,最敏感的那条神经也跟着骤然绷紧。
这一声打破了宴会厅里的死寂,却又把气氛带入了新的僵持,空气像是结了冰,围观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虞清晚没挪动脚步,她抿紧唇,站在钟庭白的身边没动,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她不想到他的身边去。
笼罩着面庞的烟雾慢慢散开,贺晟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的神色顿时更加阴沉凉薄。
男人冰冷如夹杂着寒刃的声线再度响起,强势至极,似是已经彻底失去耐心,让人背脊都跟着升起一股寒意。
“过来,我只说一遍。”
话音落下,虞清晚的心脏也跟着猛跳了下。
见状,钟庭白脸色愈沉,奈何周围都是人,并不好发作。
他的手扯住虞清晚的手腕,并不打算把她就这样送入虎口。
他看向贺晟,沉声道:“贺老板,清晚是我的女伴,不是赌局的筹码。”
闻言,贺晟依旧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
咔哒一声轻响,深蓝色的火焰在眼底跳跃了下,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
“钟总这话,是打算出尔反尔?”
四周都是围观的人,钟庭白唇角抿紧,一时间竟有些下不来台。
虞清晚心跟着紧紧提起,思绪顿时一团乱麻。
她太了解他。
也知道这是他彻底失去耐心的表现。
从登上船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贺晟设下的诱饵。
事已至此,她躲不过。
况且,只是做他的女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