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晟抬脚绕过她往浴室里走,视线扫过她紧张羞赧的模样,擦肩而过时,忽而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用抖,迟早会习惯。”
迟早会习惯?
确实,他们是夫妻。
虞清晚轻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自若一些,又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你的伤口,医生说还不能沾水。”
贺晟不以为意:“我尽量不碰到。”
听见他无所谓的语气,虞清晚拧了拧细眉,下意识开口:“那也不”
行这个字还没出口,就看见贺晟眼尾挑了挑,唇角噙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
“要么麻烦贺太太帮我擦?”
“”
想起上次在医院里帮他擦身时候的场景,虞清晚觉得,现在的场合下,可能会更危险。
还是算了吧
她默默噤声,最后还是贺晟拿着浴袍自己进去洗了。
听见浴室内传来潺潺的水流声,暖黄的床头灯亮着,虞清晚正靠在床上看书。
她明明看得认真,却偏偏半天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房间里的温度好像都悄无声息升高了。
直到里面的水流声停止,虞清晚才慌乱放下书,想装作准备要睡觉的样子。她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最下面的抽屉,刚想把书放进去,就看见里面摆满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还没意识到是什么东西,随手拿起其中一个,待看清上面的字,虞清晚的耳根瞬间赤红一片,手里都觉得发烫。
肯定是家里的佣人提前准备好的,她下午整理房间时竟然完全没看到。
然而就在这时,浴室门口传来窸窣声响,沉稳的脚步声紧跟着响起。
她连忙把抽屉合上,又把手里拿着的藏在被子底下,慌乱像做贼一样。
“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
听见前方响起的声线,虞清晚故作镇定地抬起头,就看见贺晟正抬脚走过来。
她的呼吸下意识屏紧。
只见男人身披一件深灰色睡袍,额发柔软地耷下来,半遮住那双漆黑上挑的眼,没那么重的戾气时,一双桃花眼看起来便格外含情勾人。
睡袍的领口敞得很开,腰上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没什么顾及地露出里面紧实饱满的肌肉线条,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胸膛的线条滑落到人鱼线,灰色丝绸的布料被浸润出一小摊暗色水渍,莫名透着几分欲色。
被子底下,虞清晚抓着盒子的指尖不自觉收紧,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胸膛里的心跳更加剧烈。
明明上次在医院都已经看过了,还上手摸过,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
上次的触感仿佛还残存在掌心。
他身上的腹肌硬邦邦的,摸起来还有些硌手。
也不知道男人身上的肌肉是不是都这样,反正她只摸过贺晟一个人的。
虞清晚正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裸露的肌肉上移开,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一顿,忽然注意到浴袍之下,他的肩膀处,似乎隐隐透着什么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像是纹身,半遮半掩,看不太真切。
上次在医院时他的后背缠满了绷带,所以她根本没看见他身上是个什么情形。
他有纹身了?什么时候纹的?
几年前他们分开时,他身上还没有。
无数个疑问从心头冒出来,让虞清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等她回过神时,男人身上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意已然悄无声息地逼近鼻息,如藤蔓蜿蜒而上,将她牢牢包裹。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变得潮湿粘稠,她的神经迅速绷紧,刚刚耳根还未完全散去的热意再度卷土重来,手里藏着的小方盒子的塑料封皮陷进掌心里,酥酥痒痒的针扎感。
床单传来窸窣声响,他的膝盖陷进被褥里,身上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朝她逼近。
一向冷淡如薄刃的嗓音仿佛也沾染了些雾气,在深夜里的卧室里显得更为磁性。
“藏什么了,我看看。”
虞清晚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把那枚小盒子往更深的地方推,身体也想往后挪。
“真的没什么”
她只能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认真地抬眸看向他:“你洗好了就先回房间吧,我要睡了”
听见虞清晚迫不及待地想要赶人,贺晟眉心拢起,眸色暗了暗。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语气意味不明。
“贺太太,今天是领证第一晚。”
男人深邃的视线里莫名透着几分危险的味道,看得她忍不住有些心虚。
“你想把我赶哪去?”
“我这里没你的位置了。”
虞清晚急中生智,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抱起那只兔子,冲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解释。
“因为它也要睡在这。”
“?”
贺晟眼角一抽,跟她怀里抱着的那只,他养的兔子对上视线。
和兔子无辜茫然的眼神对视片刻,他舔了舔唇,蓦地被气笑了。
本来让岑锐把兔子送回家里,是怕她自己呆着的时候孤单。
只是没想到,两只他养的兔子,睡在他的床上。
最后新婚夜被赶出去的反而是他。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卧室里安静片刻,虞清晚实在看不懂他眼底意味不明的情绪,被他幽深危险的目光盯着,她的心脏都忍不住缩了缩。
她作势就要下床逃跑:“我看隔壁还有一间客卧,或者我去那边睡”
说着,她就要从床上下去,然而话还未说完,下一刻,男人的手臂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拦腰捞回床上。
短暂地腾空一秒,虞清晚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头顶,男人无奈妥协的嗓音。
“我走。”
虞清晚愣了下,他的掌心还拢在她颈后的长发上,低沉磁性的声线萦绕在她耳畔。
“结婚第一天,委屈我太太睡客卧?”
听见我太太三个字,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漏了一拍,一股热意直冲脸颊。
从领证到现在还不过半天,他都叫了多少声太太,她居然还没有习惯。
不过听见他说要走,虞清晚还是悄无声息地悄悄松下一口气。
注意到她放松下来的微表情,贺晟眸色微敛,没说话。
她前几天刚淋雨生了病,身子没好全。
况且证都领了,她还能跑到哪去。
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只是
贺晟微垂下眼,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面前的人。
女人纤长的眼睫在灯下不安地颤动着,抬起眸望着他时,清亮的杏眸里像是盛了一汪水。因为生着病,她的唇色比常人看着要淡上些,粉唇微张,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对着的位置有多么危险。
贺晟的呼吸紧了紧,某处的热意像是蓦地又被催化,本就幽深的眼眸更泛起暗色。
他的喉结动了动,忽然问:“身体怎么样了,晚上按时喝药了吗?”
虞清晚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但还是乖顺地点头回答他:“喝了。”
“嗯。”
贺晟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压低声线道:“今晚欠的,以后补回来。”
面前的胸膛紧实温热,喷薄而克制的吐息落在耳侧,让虞清晚耳根一麻。
紧接着,他粗粝干燥的指腹若有似无地轻捏了下她颈后的那处软肉,暗示意味十足。
“养好身体,我忍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