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贺氏集团大楼。
谈砚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忍不住调侃:“贺老板好大的手笔,为了哄太太,一个亿就这么轻飘飘砸出去了。”
他抬了抬眉梢,又了然道:“不过也不亏,一个亿换来个名分。”
应该说这男人诡计多端才对。
贺晟端坐在办公桌后,被戳穿后依然面无表情,骨节分明的长指间门随意转着那支黑金钢笔,若有所思。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门,她那里应该忙完了。
也不知道消气了没有。
上次定制的脚链还没来得及送她,眼下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送不出去了。
总得先把人哄好了再说。
贺晟起身拎起椅背上的西装,瞥了眼沙发上的谈砚,挑了下眉:“你还不走?”
谈砚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角,自我调侃:“孤家寡人没地方去,晚点直接回医院了。”
贺晟又沉声问:“还不打算把工作挪回燕城?”
男人镜片后的目光微暗下来,淡声答:“过阵子再说吧,她现在整天躲着我。我回燕城,她可能明天就躲到临城来了。”
她既然已经离婚了,他便可以徐徐图之,没寻和追捕。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知瑾,也是最后一次。
容家想要寻找沈知瑾的孩子,对外说会让这个孩子继承容家的财产,可真正的目的,却是想利用孩子来威胁沈知瑾就范。
这些年沈知瑾不停地逃亡,居无定所,甚至不惜抛下贺晟,也都是为了不让容钦华发现他。
如果贺晟被容家收养,就会被当作人质困在容家,直到容钦华抓到沈知瑾。
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已经吃过那么多苦。
而她本就生着病,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说不准到了容家没多久,她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而贺晟的一辈子,应该要比她的长上很多很多,也该更精彩。
既然如此,这一次,就让她来保护他吧。
贺晟,对不起。
-良久,四下无言,两人都安静着,面前的咖啡也早已经冷却下来。
贺明绯忍不住微微动容,看着虞清晚的目光里染上心疼,声线也不自觉泛起哽咽。
“清晚,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告诉贺晟呢?”
何必要让他误会她这么多年,时至今日依然耿耿于怀。
虞清晚垂下眼睫,唇角挽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轻喃道:“就算告诉了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几年所有的苦,她都已经一个人承受过。
如果现在让贺晟知道,是她代替他承受了这些,他会疯的,一定会的。
容钦华已经离开人世,他连为她和沈知瑾报仇都不能,知道这些后,他只会更自责,更痛苦,将自己重新拉回悔恨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就算被他这样一直误会下去,一直恨她,虞清晚也绝不会开口告诉他过去离开的真相。
他已经够苦了,不该承担这些本不是他犯下的错误。
如果这个秘密能被永远掩埋,她只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
和贺明绯分开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悄无声息黑了下来。
街道上车水马龙,路人们行色匆匆,冷风呼啸着吹过,卷起路边枯败的落叶。
虞清晚站在街旁,目光微微失神地看着面前行驶而过的车流,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得喘不上气。
不知道贺晟现在在哪里。
他回来了吗?还是在燕城。
如果林森信守诺言,那贺晟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当年她代替他去容家的事。
只要他不知道就好。
大概是太过担心他,又或者是最近忙着画展的原因,从昨夜开始,虞清晚又开始有了头晕的征兆,身体也比前段日子更疲惫。
等缓过了那阵头晕目眩后,虞清晚包里的手机忽而开始震动。